结婚五周年纪念日,我亲手给林薇煮了她最爱的咖啡,多加了一勺糖。她手机屏幕亮起时,
我正擦着溅到婚戒上的咖啡渍。初恋陈阳的短信刺进我眼里:“当年你爸嫌我穷,
现在老子开保时捷了,约不约?”林薇回得飞快:“老地方,带套。
”那晚她故意在酒店给我打电话:“老公,我包忘带了,把避孕药送来好不好?
”听着电话那头陈阳的嗤笑,我平静回答:“等着。”第一章厨房里飘着咖啡的焦香,
混着点甜腻的糖味儿。五年了,林薇就好这口,苦咖啡里非得狠狠加一勺糖,
说这样才够劲儿。我盯着炉子上那个咕嘟冒泡的小壶,手里捏着糖罐,手腕一抖,
又多加了一小撮进去。白色的糖粒儿簌簌落下,瞬间就被深褐色的液体吞没,
连个响儿都没有。今天是我和林薇结婚五周年的日子。五年,说长不长,说短不短,
磨掉了当初那点滚烫的**,日子像块被反复揉搓的面团,软塌塌的,没什么嚼头。
但该有的仪式感,我周正从来不缺。戒指还箍在无名指上,箍得有点紧,大概是最近胖了。
“薇薇,咖啡好了!”我朝客厅喊了一嗓子,声音不大,带着点刻意装出来的轻快。没回应。
电视里正放着个吵吵闹闹的综艺,嘻嘻哈哈的笑声撞在墙壁上,显得有点空洞。
我端起那杯滚烫的咖啡,小心地往客厅走。林薇歪在沙发里,两条腿蜷着,
光脚丫子踩在沙发扶手上,指甲油是新涂的,鲜红鲜红,像刚滴上去的血。
她眼睛盯着手机屏幕,手指头在玻璃上划拉得飞快,嘴角绷着,那表情……怎么说呢,
不像是在看搞笑视频,倒像是在跟谁较劲。“喏,你的‘够劲儿’咖啡。
”我把杯子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,杯底磕在玻璃上,“当”的一声脆响。她眼皮都没抬一下,
鼻子里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知道了。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,明明暗暗。我挨着她坐下,
沙发陷下去一块。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水味飘过来,混着点洗发水的甜香,
以前闻着觉得安心,现在……也说不上来,就是有点闷。我伸手想揽她肩膀,
指尖刚碰到她薄薄的睡衣料子,她肩膀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。“看什么呢,这么入神?
”我凑过去,下巴几乎要搁在她肩窝里,眼睛往她手机屏幕上瞟。就在那一瞬间,
她像是被针扎了似的,猛地一抖,手机“啪嗒”一下脱了手,正面朝下摔在沙发坐垫上。
那杯刚放下的咖啡被她胳膊肘一带,晃荡着泼出来一小股,深褐色的液体溅开,
有几滴滚烫的,正好落在我搁在膝盖的手背上,还有几滴,不偏不倚,
砸在我无名指那圈冰凉的铂金戒指上。“嘶!”我烫得一缩手,眉头拧紧了。“哎呀!
对不起对不起!”林薇这才像回了魂,手忙脚乱地抽了几张纸巾,胡乱地往我手背上擦,
又去擦戒指。她动作有点急,带着点掩饰不住的慌乱,纸巾蹭在戒指上,把那点咖啡渍抹开,
反而糊了更大一片,亮闪闪的戒圈顿时蒙上了一层污浊的暗色。“没事。”我抽回手,
声音有点沉,自己扯了张纸巾,慢条斯理地擦着戒指,也擦着手背。那点烫伤**辣的,
但比不上心里头突然冒出来的那点凉气。我目光扫过她掉在沙发上的手机,屏幕朝下,
黑漆漆的。“手机没摔坏吧?”我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,伸手就去捡。“别动!
”林薇的声音猛地拔高,尖利得有点刺耳。她几乎是扑过来,
一把抢在我前面把手机抓在了手里,紧紧攥着,指关节都泛了白。她胸口起伏着,眼神躲闪,
不敢看我,“没……没什么好看的,就……就一个无聊的群消息,吵死了。”她越是这样,
我心里那点凉气就越重,沉甸甸地往下坠。客厅里只剩下电视里夸张的笑声,显得格外吵闹。
“哦。”我应了一声,没再追问,只是低头,更用力地擦着那枚戒指。铂金的,
当初花了我小半年工资。咖啡渍渗进了戒圈内侧的刻纹里,那是我俩名字的缩写,Z&L,
现在被糊得有点看不清了。我擦得很慢,很仔细,纸巾摩擦着金属,发出细微的沙沙声。
林薇攥着手机,像攥着个炸弹,坐立不安。她偷偷瞄了我几眼,看我没什么特别的反应,
似乎松了口气,但身体还是绷得紧紧的。“那个……周正,”她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,
声音放软了些,“晚上……晚上我大学室友小雅约我吃饭,说是好久没聚了,
可能……可能晚点回来。”她眼神飘忽,没个着落点。我擦戒指的动作停住了。抬起头,
看着她。五年了,她撒谎的时候,左边眉毛会不自觉地跳一下,很轻微,但逃不过我的眼睛。
现在,她左边眉毛就在跳。“室友小雅?”我重复了一遍,语气平平,“行啊,去吧。几点?
要不要我去接你?”“不用不用!”她立刻摆手,拒绝得飞快,“我们几个女人,
指不定聊到什么时候呢,而且……而且可能还要去唱个歌什么的,太晚了,你明天还上班呢,
我自己打车回来就行。”“嗯。”我点点头,没再说什么,继续低头擦我的戒指。
心里头那点凉气,已经凝成了冰碴子,又冷又硬。林薇像是得了特赦令,
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,脚步有点虚浮地往卧室走。“那……那我先去换衣服准备一下。
”卧室门关上了。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,还有电视里没心没肺的笑声。我放下纸巾,
戒指擦得锃亮,但那点咖啡渍的痕迹,顽固地留在刻纹的缝隙里,像一道丑陋的疤。
我站起身,走到刚才林薇坐的位置。沙发坐垫上,还留着一点她身体的余温。我俯下身,
手指在坐垫的缝隙里摸索。刚才她手机掉下去,屏幕朝下,但摔落的那一瞬间,
屏幕似乎亮了一下?也许……只是也许。指尖触到一个冰冷坚硬的小东西。我把它抠了出来。
是她的备用钥匙。钥匙环上挂着一个很小的、不起眼的U盘,金属外壳,磨砂质感。
这是她以前用来存工作文件的,后来换了新U盘,这个就挂在钥匙上当装饰了,几乎被遗忘。
鬼使神差地,我捏着那个小小的U盘,走进了书房。电脑开机,屏幕亮起蓝光。
我把U盘**接口。系统提示发现新硬件。我点开“我的电脑”,里面果然有一个盘符。
双击打开。里面空空荡荡,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文件夹,名字是一串毫无意义的字母数字组合。
鼠标指针悬停在上面,我停顿了几秒。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下地撞,
声音大得盖过了电脑风扇的嗡鸣。双击。文件夹里只有一个文件。一个文本文件。
名字是:“备忘.txt”。我点开了它。屏幕的光刺得我眼睛发疼。白色的背景上,
黑色的字像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进我的视网膜:陈阳:薇薇,当年你爸嫌我穷,棒打鸳鸯。
现在老子开上保时捷了,怎么样?约不约?老地方,敢不敢来?林薇:少废话。老地方,
带套。等我。发送时间,就在十分钟前。就在我给她煮那杯“够劲儿”的咖啡,
多加了一勺糖的时候。空气好像凝固了。书房里只剩下电脑风扇单调的嘶鸣,
还有我自己粗重得不像话的呼吸声。一股腥甜的铁锈味猛地冲上喉咙口,我死死咬着后槽牙,
才没让它喷出来。陈阳。这个名字像根生锈的钉子,时隔多年,
又被人狠狠楔进了我的骨头缝里。林薇的初恋,
那个当年被她爸指着鼻子骂“穷鬼”、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”的小混混。保时捷?老地方?
带套?我盯着屏幕上那两行字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,密密麻麻扎进脑子里。
林薇刚才的慌乱,她撒谎时跳动的眉毛,
她抢手机时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……所有的画面碎片,被这两行字瞬间粘合起来,
拼凑成一幅无比清晰、无比恶心的画面。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,我猛地攥紧了拳头,
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,才勉强压住那股想要砸碎眼前一切的暴戾。
我死死盯着那个“备忘.txt”,盯着那个刺眼的“老地方”。
老地方……老地方……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猛地闪过脑海。很多年前,
林薇刚跟我在一起不久,有一次她喝多了,抱着我哭,断断续续地说起过她和陈阳的事。
她说他们以前总偷偷去一个地方,很破旧,但很安静,在城西老纺织厂后面那条死胡同尽头,
有个废弃的小招待所,叫“悦来”。她说那里有她最不堪的青春回忆。悦来招待所!
我猛地吸了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,像刀子一样刮着。我迅速关掉文档,拔出U盘,
紧紧攥在手心,那冰冷的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。我把它塞回口袋,然后站起身,
动作僵硬地走出书房。客厅里,林薇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。一条紧身的黑色连衣裙,
领口开得有点低,露出精致的锁骨。脸上化了妆,眼线拉得又长又挑,嘴唇涂得鲜红欲滴。
她正对着玄关的镜子整理头发,看到我出来,动作顿了一下,眼神有点飘。“要……要走了?
”她问,声音有点发紧。“嗯。”我应了一声,声音哑得厉害。我走到她面前,很近。
她身上那股香水味更浓了,甜腻得发齁。我看着她,目光扫过她精心修饰过的脸,
扫过她颈间那条我去年送她的细细的铂金项链,最后落在她闪烁不定的眼睛上。
“打扮这么漂亮?”我扯了扯嘴角,想做出个笑的表情,但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像石头。
她不自在地别开脸,拿起放在鞋柜上的小挎包。“跟姐妹聚会嘛,总不能太邋遢。
”她弯腰换鞋,细高跟踩在地板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“玩得开心点。”我说,
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。她直起身,看了我一眼,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点什么,
但最终什么也没找到。“嗯,我尽量早点回来。”她拉开门,走了出去。
门“咔哒”一声关上,隔绝了外面楼道的光线。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。我站在原地,
一动不动。过了足足有一分钟,我才慢慢走到窗边,撩开窗帘一角。楼下,昏黄的路灯下,
林薇踩着高跟鞋,快步走向小区门口。她没有打车,
而是径直走向停在路边阴影里的一辆黑色轿车。流线型的车身,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,
也透着一股嚣张的贵气。保时捷911。车门打开,
一个穿着花哨衬衫、头发梳得油亮的男人探出身,笑着朝林薇招手。隔着几层楼的距离,
我依然能认出那张脸。陈阳。那张曾经写满青涩和不忿的脸,
如今被金钱和得意撑得油光满面。林薇小跑过去,像只投林的鸟,毫不犹豫地钻进了副驾驶。
车门关上,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,黑色的跑车像一道幽灵,悄无声息地滑入夜色,
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我放下窗帘,房间里彻底暗了下来。只有窗外远处城市的霓虹,
透过玻璃,在地板上投下一点模糊的、变幻不定的光斑。我慢慢走回客厅,在沙发上坐下。
刚才林薇坐过的位置,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水味和体温。
我拿起茶几上那杯她一口没动的咖啡。已经凉透了,表面凝着一层难看的油脂。我端起来,
凑到嘴边,那股甜腻的焦糊味直冲鼻腔。我仰起头,
把整杯冰冷的、苦涩的、加了过量糖的咖啡,一口灌了下去。液体滑过喉咙,又冷又腻,
像吞下了一块裹着糖衣的冰。放下杯子,杯底磕在玻璃上,发出空洞的回响。我掏出手机,
屏幕的光照亮了我毫无表情的脸。手指在通讯录里滑动,找到一个名字——老黑。
一个开修车厂的朋友,路子野,消息灵通,最重要的是,嘴巴够严,拿钱办事。电话接通了,
那边传来嘈杂的金属碰撞声和男人粗声大气的吆喝。“喂?正哥?稀客啊!
”老黑的大嗓门传过来。“黑子,”我的声音很稳,稳得没有一丝波澜,“帮我盯个人,
还有一辆车。城西,老纺织厂后面,‘悦来招待所’。黑色保时捷911,
车牌尾号……应该是三个8。”陈阳那种暴发户,车牌不弄个吉利数才怪。
“车里下来的一男一女,给我盯死了。特别是那女的,是我老婆,林薇。
”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,连背景的嘈杂声都小了下去。过了几秒,老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,
压得低低的,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:“**……正哥,你……你确定?”“确定。
”我打断他,语气斩钉截铁,“给我盯紧点。他们进去哪个房间,待多久,
干了什么……我都要知道。照片,录音,有办法的话,最好弄到。钱不是问题。
”老黑在那头沉默了几秒钟,像是在消化这个爆炸性的信息。再开口时,
声音已经恢复了那种混不吝的调调,但多了几分狠劲儿:“行!正哥,这事儿交给我!妈的,
敢动我正哥的女人,活腻歪了!你放心,保证给你弄得明明白白!那破地方,老子熟!
装几个‘小眼睛’进去跟玩儿似的!”“嗯。”我应了一声,“有消息立刻打我电话。另外,
这事儿,天知地知。”“懂!规矩我懂!正哥你放一百个心!”老黑拍着胸脯保证。
挂了电话,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。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,闭上眼睛。黑暗像潮水一样涌上来,
包裹着我。脑子里却异常清醒,像被冰水浇过。林薇。陈阳。悦来招待所。保时捷。带套。
这些词在我脑子里疯狂地旋转、碰撞,发出尖锐的噪音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
像钝刀子割肉。客厅里静得可怕,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,
在死寂中发出“咔哒、咔哒”的声响,每一下都敲在我的神经上。不知道过了多久,
也许是一个小时,也许是两个。沙发旁边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,
屏幕在黑暗中爆发出刺眼的白光,伴随着尖锐的**,像一把利刃,
猛地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。屏幕上跳动的名字,是“老婆”。我盯着那两个字,
看了足足有五六秒。那曾经让我心头一暖的称呼,此刻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我眼睛生疼。
**固执地响着,一遍又一遍,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,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意味。终于,
我伸出手,指尖冰凉,按下了接听键,同时点开了免提。“喂?”我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去,
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,像结了冰的湖面。电话那头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杂音,
接着是林薇的声音传了过来,带着一种刻意拉长的、慵懒的鼻音,
还有一丝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急促喘息。“老公~~~”她拖长了调子,甜得发腻,
像掺了蜜的毒药,“你……睡了吗?”背景里,
清晰地传来一声男人压抑不住的、得意的嗤笑。很低,但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里。紧接着,
是床垫弹簧被剧烈挤压发出的、不堪重负的“嘎吱”声,一下,又一下,沉闷而规律。
我的手指瞬间攥紧了手机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,
手背上被咖啡烫过的地方突突地跳着疼。但我开口的声音,依旧平稳得可怕:“没睡。有事?
”“哎呀,老公……”林薇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,喘息声更重了些,
夹杂着那令人作呕的床垫噪音,“我……我那个包,就是放床头柜那个小的,米白色的,
你记得吧?我好像……好像忘家里了。”她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听旁边的动静,
或者是在调整呼吸。电话那头,陈阳那令人恶心的嗤笑声又响了一下,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。
林薇的声音再次响起,刻意拔高了几分,
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、**裸的挑衅:“里面……里面有我那个……那个紧急避孕药!
我……我忘了吃了!老公,你……你现在能不能帮我送过来呀?就在……就在城西,
老纺织厂后面,‘悦来招待所’……306房间。”她报出地址和房间号,清晰无比。
每一个字,都像淬了毒的冰锥,狠狠凿进我的耳膜。“老公~~~”她又拖长了调子,
喘息声混合着床垫的噪音,像一把钝锯子在切割我的神经,
“快点来嘛……人家……人家等着你呢……等着你的药……”电话那头,陈阳再也忍不住,
爆发出一阵更加响亮、更加肆无忌惮的狂笑,
充满了胜利者的得意和对我的极致羞辱:“哈哈哈!听见没,周正?你老婆让你送药来!
快点啊!别磨蹭!我们这儿……正等着‘救急’呢!哈哈哈!
”那刺耳的笑声和床垫的噪音混杂在一起,像一场最肮脏的狂欢,通过电波,
毫无遮拦地灌进我的耳朵里。我握着手机,身体绷得像一块即将碎裂的岩石。
胸腔里翻涌着岩浆般的暴怒和毁灭欲,几乎要将我整个人焚烧殆尽。但我死死地咬着牙,
牙龈都渗出了血腥味,硬生生把那口翻腾的恶气压了下去。
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嘴角在极其缓慢地、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,拉出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。
“好。”我对着话筒,清晰地吐出一个字,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颤抖,
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,“等着。”说完,**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。
“嘟…嘟…嘟…”忙音响起,瞬间掐断了那头所有的污秽和喧嚣。客厅里重新陷入死寂。
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,在黑暗中一起一伏。我慢慢站起身,走到玄关。没有开灯,
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,我弯腰,从鞋柜最底层的角落里,
摸出一个扁平的、毫不起眼的黑色小盒子。打开,里面静静躺着一板药片。铝箔包装,
上面印着简单的英文和数字。紧急避孕药。我盯着那板药,看了几秒钟。然后,用指甲,
小心翼翼地,从其中一粒药片边缘的铝箔上,抠下了一小片。非常小,只有米粒那么大,
银白色的,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弱的金属光泽。我把那粒完整的药片抠出来,捏在指尖。
然后,将那一小片抠下来的铝箔碎片,重新塞回铝箔板的凹槽里,盖好。不仔细看,
根本发现不了异常。做完这一切,我把那粒药片放进裤子口袋,
把那个黑色小盒子原样塞回鞋柜底层。直起身,我走到穿衣镜前。镜子里映出一张脸,苍白,
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一双眼睛,在黑暗中亮得吓人,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,
里面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黑色风暴。我对着镜子,整理了一下衣领,动作一丝不苟。然后,
转身,拉开门,走进了外面沉沉的夜色里。夜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,
稍微驱散了一点胸腔里那股灼烧的闷痛。我发动车子,
引擎的轰鸣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。黑色的SUV像一头沉默的野兽,滑出小区,
汇入稀疏的车流,朝着城西的方向驶去。车窗外的城市灯火飞速倒退,连成一片模糊的光带。
我的大脑却异常清醒,像一块高速运转的精密芯片,所有的情绪都被强行压制、冻结,
只剩下冰冷的计算和指令。悦来招待所。306。老黑的消息在我出发前就发过来了,简短,
却像淬了毒的匕首:“正哥,确认。黑色911,尾号888。306房。
‘小眼睛’已就位,画面清晰。那孙子……妈的!”后面跟着一个压缩文件包。我没有点开。
不需要。那通电话,已经足够“清晰”了。车子拐进城西那片破败的老城区。路灯昏暗,
年久失修,很多地方干脆是黑的。道路坑洼不平,车子颠簸着。
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老房子特有的霉味和垃圾的酸腐气。这里和城市中心的繁华光鲜,
像是两个世界。老纺织厂巨大的、黑洞洞的轮廓在夜色中沉默着,像一头垂死的巨兽。
绕过它,后面是一条更窄、更破败的小路,坑坑洼洼,积着污水。路的尽头,
一栋灰扑扑的、只有三层高的小楼杵在那里,
门口挂着一个歪歪扭扭、灯管坏了一半的霓虹招牌——“悦来招待所”。
那辆黑色的保时捷911,像一件格格不入的奢侈品,
嚣张地停在招待所门口唯一还算平整的空地上,在破败环境的衬托下,更显得刺眼。
我把车停在稍远一点的阴影里,熄了火。推开车门,
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劣质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。招待所的门厅很小,灯光昏黄。
一个头发花白、满脸褶子的老头趴在柜台上打盹,听到脚步声,懒洋洋地抬起眼皮,
浑浊的眼睛扫了我一眼,又耷拉下去,含糊地问:“住店?”“306,送东西。
”我言简意赅,声音没什么温度。老头似乎见怪不怪,连头都没抬,
只是用枯瘦的手指朝旁边黑黢黢的楼梯口指了指:“三楼,左拐到头。”楼梯是水泥的,
又陡又窄,扶手锈迹斑斑,沾着一层黏腻的油污。
空气里那股霉味混合着劣质香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臊气,令人作呕。墙壁斑驳,
贴着几张早已褪色卷边的招贴画。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,显得格外清晰。三楼。
走廊更窄,光线更暗。劣质的地毯散发着陈年的馊味。尽头那扇门,
门牌上“306”的数字,漆都快掉光了。我站在门口。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,
里面清晰地传出来压抑的、急促的喘息声,还有肉体碰撞的沉闷声响,
以及那张破床不堪重负的、有节奏的“嘎吱”声。女人的**,男人的低吼,交织在一起,
像一场最原始、最下流的现场直播。我抬起手,没有犹豫,屈起指节,
在门板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。“咚。咚。咚。”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大概两三秒。接着,是窸窸窣窣的慌乱声响,像是有人匆忙地扯过被子。
“谁……谁啊?”林薇的声音传出来,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喘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“我。
”我对着门板,清晰地回答,“送药。”门内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。然后,
门锁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门被拉开了一条缝。林薇的脸出现在门缝里。头发凌乱地披散着,
脸颊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潮红,嘴唇上的口红花了,晕染到嘴角。
她身上只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,露出大片雪白的肩膀和锁骨,上面还残留着几处刺眼的红痕。
她眼神躲闪,不敢直视我,飞快地伸出手:“药……药给我!”我没有立刻递过去。
我的目光越过她,投向房间里面。房间很小,灯光昏暗。一张双人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,
床单凌乱不堪。陈阳就大剌剌地靠在床头,赤着上身,露出还算结实的肌肉,下身盖着被子。
他嘴里叼着一支烟,烟雾缭绕中,那张油滑的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、充满恶意的笑容,
眼神像毒蛇一样黏在我身上,充满了挑衅和嘲弄。他甚至还故意朝我扬了扬下巴,
吐出一个烟圈。“哟,周老板,真够快的啊!”陈阳的声音带着戏谑,慢悠悠地响起,
“辛苦你跑一趟了。没办法,你老婆……太热情,一时没忍住,忘了做措施。这不,
还得麻烦你这位正牌老公来‘善后’。”他特意加重了“正牌老公”和“善后”几个字,
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极致的羞辱。林薇的脸瞬间涨得更红,是羞耻,还是别的什么?
她猛地缩了一下,想挡住我的视线,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:“药!快给我!”我收回目光,
重新落在林薇那张写满慌乱和情欲的脸上。她的眼神里,除了羞耻,
竟然还有一丝……不耐烦?嫌我打扰了她的“好事”?我缓缓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粒药片。
小小的,白色的,躺在我摊开的掌心。林薇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,一把从我手里抢了过去,
看都没看,转身就扑向床头柜上放着的一瓶矿泉水。她拧开瓶盖,手抖得厉害,
水洒出来一些。她仰起头,把那粒药片塞进嘴里,灌了一大口水,喉头滚动,咽了下去。
整个过程,陈阳就靠在床头,叼着烟,好整以暇地看着,脸上那恶心的笑容就没消失过,
眼神像在欣赏一出由他导演的好戏。林薇吃完药,似乎松了口气,但依旧不敢看我,
背对着我,肩膀微微颤抖。陈阳把烟头摁灭在床头柜上一个脏兮兮的烟灰缸里,
发出“滋”的一声轻响。他掀开被子,赤条条地下了床,就那么旁若无人地走到林薇身后,
一把搂住她裹着浴巾的腰,把她往自己怀里带。林薇身体一僵,但没有挣扎。
陈阳的下巴搁在林薇的肩膀上,脸贴着她的脸,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站在门口的我,
笑容咧得更大了,露出森白的牙齿。“谢了啊,周老板。”他拖长了调子,
每一个字都像沾着毒液的刀子,“药效……肯定好。毕竟是你亲自送来的嘛。
”他故意用下流的眼神扫过林薇的身体,又看向我,“放心,下次……下次我们一定注意,
尽量不麻烦你跑腿了。哈哈哈!”刺耳的笑声再次在狭小的房间里炸开。林薇在他怀里,
低着头,身体微微发抖,不知道是因为冷,还是因为别的。我站在门口,
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
眼神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对纠缠在一起的、令人作呕的男女。陈阳那嚣张的笑声,
林薇那鸵鸟般的姿态,房间里弥漫的**气息……这一切,都像最清晰的影像,一帧一帧,
刻进了我的眼底,烙进了我的骨髓深处。口袋里的手机,贴着大腿,微微震动了一下。
是老黑发来的消息,只有一个字:“清。”我知道,他布置的“小眼睛”,
已经拍下了足够清晰的画面。够了。我最后看了一眼陈阳那张写满得意和恶毒的脸,
又看了一眼林薇那埋在他怀里、不敢抬起的后脑勺。然后,我什么也没说,
甚至没有再看他们第二眼,直接转身。“砰!”我反手带上了那扇肮脏的门板,
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,彻底隔绝了里面那个令人窒息的世界。走廊里依旧昏暗,霉味刺鼻。
我一步一步,踩着肮脏的地毯,走下那狭窄陡峭的楼梯。脚步声在死寂中回荡,沉重而稳定。
走出招待所那扇破门,夜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。我抬头,
看了一眼城市上空那被霓虹染成暗红色的、污浊的夜空。
胸腔里那股被强行压制的、翻江倒海的暴怒和毁灭欲,此刻非但没有平息,
反而像被浇上了汽油,轰然燃烧起来,烧得我五脏六腑都在扭曲、剧痛。但奇异的是,
我的大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,像一块被冰封的火山岩,表面冰冷死寂,
内里却涌动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熔岩。我拉开车门,坐进驾驶座。没有立刻发动车子,
只是静静地坐着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方向盘。手机屏幕亮着,
停留在老黑发来的那个压缩文件包上。我没有点开。不需要了。那画面,那声音,
已经深深刻进了我的脑子里,这辈子都洗不掉。我点开通讯录,手指在屏幕上滑动,
最终停在一个名字上——张晟。一个名字普通,背景却深不见底的人。
我们有过几次不深不浅的、纯粹建立在利益交换上的合作。他路子极野,
手能伸到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角落,尤其擅长处理一些……“特殊”的需求。代价不菲,
但物有所值。电话拨通,响了三声就被接起。那边很安静,
只有一点极轻微的、类似纸张翻动的沙沙声。“周先生?”张晟的声音传来,不高不低,
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,没什么情绪起伏,像在陈述一个事实,“稀客。有事?”“张先生,
”我的声音同样平稳,听不出任何波澜,开门见山,“有笔生意,需要你帮忙。目标两个,
一男一女。男的叫陈阳,开黑色保时捷911,尾号888,暴发户,根基浅。女的叫林薇,
我妻子。”我没有任何隐瞒,直接点明了林薇的身份。在张晟这种人面前,
坦诚比掩饰更有力量。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。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停了。“明白了。
”张晟的声音依旧平稳,听不出丝毫惊讶,仿佛我刚刚只是告诉他今天天气不错,
“周先生想要什么结果?到什么程度?”“男的,”我吐出两个字,声音像淬了冰,
“我要他这辈子,再也做不成男人。生理上,彻底、永久地废掉。同时,身败名裂,
倾家荡产,像条狗一样活着。”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,带着刻骨的恨意,却又冷静得可怕,
“女的,林薇……我要她失去一切。健康,容貌,自由,财富,
社会关系……所有她曾经拥有、在乎的东西,一点一点,全部剥夺干净。我要她活着,
清醒地感受这一切,生不如死。”我顿了顿,补充道:“时间,半年。半年内,
我要看到结果。过程,越痛苦越好。手段,你定,我只要结果。钱,不是问题。
”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。这次时间稍长。我能想象张晟在那边,
或许正用他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,评估着这笔生意的风险和收益,
衡量着我话语里那份不死不休的决心。大约过了十几秒,他的声音才重新响起,
依旧没什么波澜,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、近乎欣赏的意味:“周先生的要求,很明确。
目标状态,也符合操作标准。陈阳,暴发户,无根基,容易处理。林薇,社会关系相对简单,
依附性强,操作空间大。”他像是在分析两个物品的拆解难度,“半年时间,
足够安排一场精彩的‘意外’和一场漫长的‘疾病’。保证过程……符合周先生的期待。
”“很好。”我吐出两个字。“费用方面,”张晟的声音公式化起来,
“鉴于目标数量和要求的‘深度’,以及时间成本,初步预估,这个数。
”他报了一个足以让普通人瞠目结舌的数字。“可以。”我没有任何犹豫,“先付一半定金,
事成之后,付清尾款。账号发我。”“周先生爽快。”张晟似乎轻笑了一声,很轻,
转瞬即逝,“资料,包括目标的详细社会关系、活动规律、健康信息、财务情况,
越详细越好。特别是陈阳的,我需要精准定位他的‘薄弱点’。”“三天内,发你邮箱。
”我回答。“合作愉快,周先生。”张晟的声音恢复了那种金属般的质感,“静候佳音。
”电话挂断。我放下手机,屏幕暗了下去。车里重新陷入黑暗,只有仪表盘发出幽微的蓝光。
**在椅背上,闭上眼睛。黑暗中,林薇和陈阳在306房间里那令人作呕的画面,
张晟那冰冷无波的声音,
还有我提出的那些残酷的要求……所有的画面和声音在脑海里交织、碰撞。
胸腔里那股焚烧一切的怒火,并没有因为打出了这个电话而平息,
反而像是被注入了新的燃料,烧得更旺,更烈。但这一次,怒火不再是无序的喷发,
而是被强行引导、压缩,凝聚成了一把淬炼过的、锋利无匹的复仇之刃。我缓缓睁开眼,
眼底一片冰封的赤红。启动车子,引擎发出一声低吼,车灯撕破前方的黑暗。游戏,开始了。
第二章钱像水一样流出去,我眼都没眨一下。张晟那边效率高得吓人,
账号发过去不到二十四小时,他手下那个叫“阿七”的,像个影子一样出现在我面前。
阿七话少,眼神像手术刀,看人像在看一堆待解剖的肉。我把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推给他,
里面是陈阳和林薇所有的底细,从陈阳那点靠拆迁和放高利贷起家的暴发户底子,
到他最近在股市里瞎扑腾的账户;从林薇的体检报告到她购物网站上的浏览记录,事无巨细。
阿七翻了翻,点点头,一个字没说,揣着文件袋又像影子一样消失了。日子照常过。
林薇从那天“聚会”回来,像变了个人,对我格外“体贴”。早上抢着给我煮咖啡,
晚上主动问我想吃什么,眼神却总有点飘,带着点心虚和刻意的讨好。
她大概以为那晚的“羞辱”天衣无缝,以为我周正就是个被蒙在鼓里的窝囊废。“老公,
尝尝这个,我新学的。”她把一块煎得有点焦的牛排推到我面前,脸上堆着笑。
我切了一小块,嚼着,像嚼木头。“嗯,还行。”我抬眼,目光平静地扫过她颈侧,
那里用粉底盖着,但仔细看,还能隐约看到一点没消透的淡红印子。是陈阳啃的。
她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,下意识地拉了拉衣领,岔开话题:“那个……我明天想去做个美容,
最近皮肤好差。”“去吧。”我放下刀叉,拿起餐巾擦了擦嘴,“卡在抽屉里,密码你生日。
”她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更甜的笑:“老公你真好!”好?我心里冷笑。林薇,
你很快就会知道,我对你有多“好”。报复的齿轮在暗处无声地转动。陈阳那边先有了动静。
他最近像打了鸡血,在几个狐朋狗友的怂恿下,
把大部分身家都砸进了一个号称“稳赚不赔”的海外矿产项目,
天天在朋友圈晒合同、晒意向书,吹得天花乱坠。他不知道,那个项目的“海外金主”,
是张晟手底下的人扮的,那份诱人的合同,每一个字都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绞索。林薇这边,
则开始频繁地“头疼”、“失眠”。她以为是那晚**过度或者压力大,
跑去医院开了些安神的药。她不知道,她常去的那家私立医院,有个“专家”是张晟安排的。
给她开的那些“特效安神药”,里面混了点别的东西,无色无味,会让人情绪变得不稳定,
记忆力开始出现轻微的、难以察觉的衰退。这只是开胃小菜。时机差不多了。那天,
林薇又打扮得花枝招展,说约了闺蜜去新开的网红餐厅打卡。她前脚刚走,
我后脚就拨通了陈阳的电话。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,背景音嘈杂,
有音乐声和女人的娇笑。“喂?哪位?”陈阳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,还有喝了酒的微醺。
“我,周正。”我声音很平。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,音乐声似乎被调小了。“周老板?
”陈阳的声音立刻带上了那种熟悉的、令人作呕的戏谑,“稀客啊!怎么,
又想给你老婆送‘药’了?这次忘带什么了?哈哈哈!”他肆无忌惮地笑着,
旁边似乎还有女人在跟着起哄。我没理会他的挑衅,直接说:“有点生意上的事,
想跟你谈谈。关于你最近投的那个‘金矿’。”笑声戛然而止。
陈阳的声音警惕起来:“你什么意思?”“意思就是,我知道点内幕。”我慢条斯理地说,
“那矿,是个坑。你现在撤资,还能捞回点渣子,再晚几天,裤衩都得赔光。
”“放**屁!”陈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声音陡然拔高,“周正,
**少在这儿危言耸听!嫉妒老子发财是吧?我告诉你,老子这项目稳得很!
用不着你在这儿假惺惺!”“信不信由你。”我语气依旧平淡,“晚上八点,
‘蓝调’酒吧后巷。就你一个人来。我给你看点东西,看完你再决定信不信。不来,
就等着跳楼吧。”说完,不等他再骂,我直接挂了电话。“蓝调”酒吧后巷,又窄又深,
堆满了散发着馊味的垃圾桶,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,灯泡还坏了,光线一闪一闪,
像垂死挣扎的眼睛。晚上八点,巷子里静得吓人,只有老鼠在垃圾堆里窸窣爬行的声音。
**在冰冷的砖墙上,点了支烟。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。脚步声由远及近,带着怒气,
踩得地上的污水啪嗒作响。陈阳一个人来了,穿着件骚包的亮片衬衫,敞着领口,脸色阴沉,
眼神像要吃人。他走到我面前,带着一身酒气。“周正!**最好真有事!
”他恶狠狠地瞪着我,拳头攥紧了,“敢耍老子,信不信我……”“信不信我让你那点破事,
明天就上本地头条?”我打断他,吐出一口烟,烟雾在昏黄的光线下缭绕,
“标题我都替你想好了,‘新晋富豪夜会**,悦来招待所**实录’?或者,
‘保时捷男与有夫之妇不得不说的故事’,配图高清**,怎么样?”陈阳的脸瞬间白了,
嚣张的气焰像被戳破的气球,一下子瘪了下去,只剩下惊疑和慌乱:“你……你胡说什么!
”“我是不是胡说,你心里清楚。”我掏出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