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上之巅的内部装潢，突出一个字：壕。
但又不是那种土大款的壕，而是处处透着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贵气。
脚下是意大利手工编织的羊毛地毯，头顶是奥地利进口的水晶吊灯，墙上挂的画，不起眼的一幅都可能是某个不出世大师的真迹。
一帮同学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，眼睛都看直了，手里的手机咔咔拍个不停，朋友圈文案估计都想好了。
“我滴个龟龟，这地板砖是金子做的吗？”
“你看那个灯！比我家客厅都大！”
“不愧是云上之巅啊，赵公子牛逼！”
赵雷听着此起彼伏的惊叹和奉承，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。
他清了清嗓子，背着手，像个领导视察工作一样，开始了他的**演讲。
“咳咳，大家安静一下。”
“这个地方，一般人别说进来消费，就是预约都排到明年了。”
“我呢，也是托了我爸的关系，跟这里的老板有点交情，才好不容易给我们开了个后门，还打了……咳，内部折扣。”
众人又是一阵“哇塞”。
苏晴更是满眼桃花地看着赵雷，声音甜得发腻：“雷哥你太厉害了，我们都沾了你的光呢。”
林凡跟在人群最后面，旁边是刚赶到的死党周胖子。
周胖子开着一辆大众Polo，在停车场同样被“公开处刑”了一番，此刻正愤愤不平地啃着一个苹果。
“我呸！装什么大尾巴狼！还跟老板有交情？他知道老板是谁吗？”
周胖子家境普通，但为人仗义，是大学里为数不多跟林凡处得来的人。
林凡悠哉地从路过的侍者托盘里拿了杯香槟，抿了一口。
“噗——”
他差点没喷出来。
淦！
谁特么把82年的拉菲拿出来当迎宾酒了？
败家玩意儿！
这酒他自己都舍不得天天喝！
他看着周围同学一个个跟喝啤酒似的牛饮，心在滴血。
猪八戒吃人参果啊这是！
他默默地记下了今天当值的大堂经理的名字，决定明天就让他去非洲研究长颈鹿的交配问题。
赵雷领着众人来到预定的“云顶观景厅”。
巨大的落地窗外，是云雾缭绕的山景和半个城市的夜景，美不胜收。
赵雷站在窗前，张开双臂，一副“朕为你们打下这片江山”的架势。
“怎么样？这里的视野，无敌吧？”
“太美了！”
“雷哥，我爱你！”
有几个女同学已经开始尖叫了。
赵雷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角落里默默吃水果的林凡身上。
他今天似乎就跟林凡杠上了，不把他踩在脚底下就浑身难受。
“林凡，这种地方，你以前没来过吧？”
赵雷端着酒杯，慢悠悠地晃了过来，身后跟着几个狗腿子。
“没关系，别拘束，就当自己家一样。哦不对，你家肯定没这么大，哈哈哈。”
林凡抬起头，嘴里还塞着一块哈密瓜，含糊不清地说道：“还行吧，一般般。”
内心OS：确实一般般，我卧室的落地窗比这个大多了，还能看日出呢。这个厅主要是给客人开派对用的，视野也就……中等偏上吧。
赵雷见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，心里更不爽了。
一个跟班立刻会意，阴阳怪气地说道：“哟，口气还不小。林凡，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啊？听你这口气，莫不是自己当老板了？”
这个问题一出，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。
这也是大家最好奇的。
大学时林凡就不显山不露水，毕业后更是直接消失，谁也不知道他干嘛去了。
林凡咽下嘴里的哈密瓜，想了想，决定说实话。
“哦，没上班，就……继承了点家业，帮忙管管。”
他寻思着，这话没毛病吧？
云上之巅是家业，他帮忙管着，合情合理。
然而，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，味道就全变了。
“继承家业？他家有什么业可以继承？那个快报废的奥迪吗？”
“帮忙管管？说得好听，不就是啃老嘛！”
“我还以为是什么呢，原来是个无业游民。”
苏晴眼中那丝同情又加深了，她走过来，用一种很温柔的语气说道：
“林凡，其实啃老也没什么不好的，至少轻松呀。”
“不像我们，每天都要为了生活奔波。”
她嘴上说着安慰的话，但那微微扬起的下巴和眼神里的优越感，简直不要太明显。
茶艺大师，恐怖如斯！
赵雷更是哈哈大笑起来，仿佛听到了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。
“啃老？林凡，你可真有出息！”
他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，声音陡然拔高。
“男人，还是要靠自己！像我，毕业三年，从基层做起，现在年薪百万，手下管着几十号人！”
“而你呢？还在家里当巨婴！”
他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，义正言辞，好像自己是白手起家的典范，是当代青年的楷模。
林凡：“……”
我趣。
你爹上个月给你公司注资五千万的事你给吃了？
你手下那几十号人，有几个不是你家的亲戚，你心里没点AC数吗？
满嘴顺口溜，你要考研啊？
周胖子气得脸都红了，刚要站起来理论，被林凡一把按住。
林凡冲他摇了摇头，示意他稍安勿躁。
看戏，看戏就好。
让子弹再飞一会儿。
赵雷见林凡不说话，以为他被自己说得无地自容了，更加得意。
他大手一挥，对着所有人宣布：“今天大家所有消费，全部我买单！”
“服务员！把你们这里最贵的酒，最好的菜，都给我上了！”
一个穿着领班制服的男人闻声走了过来，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。
“先生您好，我们这里最贵的酒是82年的罗曼尼康帝，一瓶88万。您确定要开吗？”
赵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。
“多……多少？”
他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领班微笑着重复：“八十八万。”
整个大厅瞬间鸦雀无声。
同学们的表情像是被集体施了定身法，一个个目瞪口呆。
他们以为一瓶酒几千几万顶天了，没想到单位是“十万”。
赵雷的额头开始冒汗。
他年薪是百万，但那是税前。
这一瓶酒下去，他一年班白上了。
他今天吹牛逼的预算，顶多也就二十万。
“咳咳，”赵雷尴尬地清了清嗓子，“那个……今天大家开车来的多，喝酒不好，喝酒不好。换个……换个便宜点的。”
刚刚还不可一世的赵公子，瞬间气势就萎了。
“噗嗤。”
角落里传来一声没憋住的轻笑。
是林凡。
他实在没忍住。
这脸打的，比德芙还丝滑。
赵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。
他恶狠狠地瞪着林凡，所有的尴尬和愤怒都有了宣泄口。
“你笑什么！一个啃老的废物，有什么资格笑我？”
“你喝过这么贵的酒吗？你见过这么多钱吗？”
他几乎是咆哮着喊出来的。
林…凡站起身，擦了擦嘴，慢悠悠地走到领班面前。
他看都没看赵雷一眼，只是对领班淡淡地说道：
“去，把酒窖里我那箱90年的康帝拿一瓶上来。”
然后，他转过头，看着目瞪口呆的赵雷，微微一笑。
“今天我心情好，请大家喝一杯。”
“哦，对了。”
他指了指领班，对赵雷说。
“这位，是我们庄园的餐饮部总监，王总。不是什么服务员。”
“还有，他姓王，不姓‘喂’。”
全场死寂。
王总监对着林凡，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。
“好的，少爷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