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我死了苏棠醒来的时候，看见自己漂在湖面上。确切地说，是她的身体漂在湖面上。
她站在岸边，低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——眼睛闭着，嘴唇发紫，长发在水中散开，
像一朵溺水的花。"那是……我？"周围越来越吵。有人在尖叫，有人在打电话，
有人跳进水里把那具身体拖上岸。苏棠想喊"我在这里"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她想冲上去，
双脚却像踩在棉花上，使不上力气。人群越聚越多。她看见林薇冲到湖边，
整个人几乎是扑过去的，哭得撕心裂肺。"棠棠！棠棠你醒醒啊！"林薇跪在地上，
抱着那具湿漉漉的身体，妆都哭花了，声音嘶哑："你不要吓我……我们说好的，
下个月一起去看演唱会……"苏棠心里一酸，下意识走过去想安慰她。"薇薇，我没事，
我在这"她的手穿过了林薇的肩膀。像穿过一团空气。苏棠愣住了，
低头看自己的手——透明的，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荧光。她不是站在岸边。她是飘在岸边。
"怎么会？"救护车来了，医护人员把她的身体抬上担架。有人在做心肺复苏，
有人在喊"没有呼吸了"。林薇哭着要跟上去，被同事拉住。苏棠想跟着救护车走，
却发现自己的脚离不开这片湖。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她拴在这里。
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救护车开走，看着人群渐渐散去，看着湖面恢复平静。月亮很圆，
湖水很静。和她落水前一模一样。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苏棠下意识去摸——居然摸到了。她的身体是透明的，但她的手机也变成了透明的，
还能正常使用。屏幕亮起，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：【您已死亡。灵魂滞留时间：7天。
届时，您将彻底消散，或获得一次重来的机会。条件：在七天内，找到杀死您的人。
】苏棠盯着这条短信，看了一遍又一遍。杀死她的人？她只是失足落水。
团建的时候喝了点酒，头有些晕，想到湖边吹吹风醒醒神。然后就掉进湖里了。应该是意外。
苏棠闭上眼睛，努力回忆落水前的最后一秒。她站在湖边，看着水面上的月亮。夜风很凉，
吹得她酒醒了大半。她正想转身回去，后背突然被人推了一下-不是碰了一下，是推了一下，
很用力的那种。她甚至来不及喊出声，整个人就栽进了湖里。水灌进鼻子和嘴巴，
她拼命挣扎，但酒精让她的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她在下沉的时候，
看见岸边站着一个人影。那个人没有呼救。也没有伸手。只是静静地站着，看着她沉下去。
苏棠猛地睁开眼睛。那个人影是谁？她想看清那张脸，但记忆像被水泡糊了一样，模模糊糊，
什么都想不起来。手机又震动了一下，新消息：【提示：凶手就在你身边。睁大眼睛，
好好看看那些活着的人。】苏棠攥紧手机，指节泛白。原来她不是意外落水。
她是被人杀死的。2葬礼三天后。苏棠站在殡仪馆门口，看着进进出出的人。
花圈摆满了走廊，挽联上写着"苏棠千古"。她的遗像挂在正中央，是去年拍的证件照，
笑得很标准，很假。她生前最讨厌那张照片，觉得笑得太僵硬。
没想到死后还要被挂出来给所有人看。早知道就应该换一张好看点的。妈妈坐在最前排，
哭得昏过去了两次。爸爸握着妈妈的手，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，整个人像老了十岁。
苏棠走过去，想抱抱他们。"爸，妈，我在这里"她的手穿过他们的身体，什么都抓不住。
眼泪掉下来，砸在地上，无声无息。林薇全程陪在她父母身边。
倒水、递纸巾、扶着她妈妈去休息室躺一躺。每一个动作都妥帖周到，每一句话都温柔体贴。
"阿姨，您先喝口水""叔叔，您也要保重身体，棠棠在天上看着呢，
不希望您累垮的""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，棠棠不在了，
就让我当你们的女儿吧"苏棠看着林薇，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。她和林薇认识十年了。
高中同桌，大学室友，毕业后一起来这座城市打拼，一起租房，一起进同一家公司。
林薇是她最好的朋友，比亲姐妹还亲。现在她死了，林薇哭成这样，应该是真的很伤心吧。
但苏棠盯着林薇的脸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林薇的眼泪很多，妆都哭花了。
但她的眼神是冷的。就像在演一场戏。苏棠摇摇头，觉得自己想多了。人死之后疑神疑鬼，
大概是正常的。她把目光移向其他人。公司的同事来了不少。大部分都是走个过场，签个名，
鞠个躬，然后就离开了。有几个关系还不错的，站在遗像前多看了几眼，说了句"走好"。
人走茶凉，大概就是这样。这时，门口走进来一个人。周妍。苏棠愣了一下。
周妍是公司新来的文案，业务能力很强，但说话太直接，经常得罪人。
苏棠生前和她关系很差。有一次开会，周妍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"太软弱，活该被人欺负"。
苏棠气得一个月没理她。没想到她也会来。周妍穿着黑色的衣服，走到遗像前，没有哭，
也没有说话。她只是站在那里，盯着遗像看了很久。然后她转身离开，走向走廊尽头。
苏棠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。走廊尽头有一扇窗户，周妍站在窗边，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。
"陆总监，我到了。"陆时安？苏棠的心跳漏了一拍。陆时安是公司的设计总监，
比她大两岁。长得很好看，话很少，对谁都是淡淡的。苏棠暗恋他三年了。
但她从来没表白过，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他。"我查过了。"周妍压低声音，
"苏棠落水那天晚上，林薇就站在她身后。而且那个位置的监控，坏了。"苏棠浑身一震。
周妍继续说："太巧了，不觉得吗？苏棠落水的时间、地点，刚好是监控死角。
而林薇她提前一个小时申请关闭那个区域的监控，理由是'测试设备'。
"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然后传来陆时安的声音："你的意思是""我觉得苏棠不是意外。
"周妍说，"她是被人害死的。"苏棠站在周妍身后，浑身发冷。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怀疑。
原来有人在替她追查真相。而那个人，是她生前最讨厌的周妍。3监控葬礼结束后，
苏棠跟着周妍回了公司。已经是晚上九点，办公室里没什么人。周妍径直走向会议室，
推门进去。陆时安已经在里面了。他坐在长桌的一头，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，
屏幕上显示着一段监控录像。苏棠走到他身边，近距离看着他的脸。她以前总是远远地看他，
不敢靠近。开会的时候坐在角落，偶尔偷看他两眼。茶水间遇到了，
低着头说一句"陆总监好"，然后落荒而逃。暗恋了三年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过。
现在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站在他面前，看清他眉间的疲惫，眼底的血丝，
还有嘴角那道细微的伤口，像是咬破的。"监控调出来了吗？"周妍走过去，看向电脑屏幕。
"调出来了。"陆时安的声音很低，"但没用。"屏幕上播放的是团建那天晚上的监控录像。
画面里是湖边的小路，有几个人走过，然后画面突然变成雪花点。"这是晚上十点零三分。
"陆时安说，"苏棠落水的时间是十点十五分。监控在十点零三分中断，十点半才恢复。
""中断的原因呢？""技术部说，是有人远程关闭的。"陆时安顿了顿，"申请人是林薇。
理由是测试设备，但她没有测试任何东西。"周妍冷笑一声："够聪明的。提前关掉监控，
再把苏棠推下水，神不知鬼不觉。"苏棠站在旁边，听着他们的对话，
只觉得像被人在心口插了一刀。那个她当了十年闺蜜的人，那个她无条件信任的人，
那个她临死前还在担心的人。是她推的她。"为什么？"陆时安问，"她们是闺蜜，
为什么要杀苏棠？"周妍坐下来，双手交叉放在桌上："陆总监，
你知道上周的项目主管任命吗？""知道。"陆时安说，"本来是林薇的，临时换成了苏棠。
""对。"周妍说，"林薇在公司待了四年，一直在等这个位置。但上周领导突然改主意，
说苏棠的方案更好，让苏棠当主管。"她顿了顿，语气带着讽刺："十年闺蜜，
抵不过一个升职的机会。"苏棠想起那天林薇的表情。领导宣布任命的时候，
林薇笑着说"恭喜你，棠棠"，还抱了抱她。但那个拥抱有点紧。紧到让她有些喘不过气。
当时她以为林薇是替她高兴，现在想想，那分明是恨意。"你怎么发现的？"陆时安问。
周妍说："团建那天，我一直在观察林薇。她表面上和苏棠有说有笑，但眼神不对。
苏棠去湖边的时候，她跟上去了。然后苏棠就落水了。林薇说她没看见，
但她当时就站在苏棠身后不到两米，怎么可能没看见？"陆时安沉默了很久。
然后他说："我要让她付出代价。"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股狠劲。苏棠看着他的眼睛，
发现里面全是压抑的悲伤和愤怒。他在为她难过，替她不甘。"陆总监。"周妍说，
"我知道你和苏棠的事。"陆时安的肩膀僵了一下。"你喜欢她，对吧？"周妍说，
"全公司都知道，就苏棠自己不知道。她太迟钝了。"苏棠愣住了。什么？全公司都知道？
"我没打算瞒着。"陆时安低声说，"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。""等什么时机？
"周妍叹了口气，"现在人都没了。"陆时安没有说话，只是盯着电脑屏幕，
盯着那段雪花点的画面。苏棠站在他身边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。原来她躲了三年，
他也等了三年。可是来不及了。4真相从公司出来后，苏棠一个人在街上飘荡了很久。
凌晨的城市很安静，霓虹灯闪烁，偶尔有几辆出租车驶过。她经过一家便利店，
看见里面的店员在打哈欠。经过一个公交站，看见一个加班回来的年轻人在等夜班车。
这些都是她熟悉的场景。以前她也是加班到凌晨才回家的人。
以前她也会在便利店买一杯热咖啡，然后站在公交站等车。可是现在，她只能飘在空中，
看着这些活着的人，羡慕他们还能呼吸、还能走路、还能感受到风吹在脸上的温度。
她开始回忆过去。她和林薇的十年友谊，真的全是假的吗？高中的时候，
林薇是班上最漂亮的女生，追她的人很多。苏棠长相普通，成绩也一般，
但林薇偏偏选择和她做朋友。那时候苏棠觉得自己很幸运。大学的时候，
她们选了同一所学校，住同一间宿舍。林薇活泼外向，很快就交了一大堆朋友，
而苏棠还是只有林薇。林薇说："棠棠，你不用交别的朋友，有我一个就够了。
"苏棠觉得很感动。毕业后，她们一起来这座城市，一起租房，一起面试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