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我在殡仪馆给死人画了三十年妆，终于全款给儿子孙浩买了大平层当婚房。
婚后第一天，我刚进门就听见儿媳在直播蛐蛐我。
“家人们谁懂啊，我婆婆是吃死人饭的，晦气得很！”
话音刚落，她就拿出一瓶消毒水，对着我的脸一顿狂喷。
到了饭点，我忙活了一桌子菜。
我刚要夹菜，周璐就尖叫一声，把盘子推得老远。
“谁知道她洗手没？万一摸过尸体又来摸菜，我怎么下得去嘴？”
我僵在原地，手里的筷子都在抖。
“我洗了三遍手，还戴了手套做的。”
周璐翻了个白眼：“心理作用懂不懂？看着就反胃。”
她转头对孙浩撒娇：“老公，我不想跟她在一张桌子上吃饭。”
孙浩看都没看我一眼。
“妈，璐璐胆子小，你身上死人味太重了。”
“要不你自己盛点饭去门口吃吧？”
行啊，嫌我晦气？
那这死人堆里赚来的几亿房产，你们谁也别想来沾边。
......
我提着刚炖好的猪脚汤，站在自家大平层的门口。
这是我全款买的房，写的是儿子孙浩的名字。
为了给他们惊喜，我特意没提前打招呼。
门虚掩着，里面传来儿媳周璐夸张的笑声。
“家人们，我跟你们说，我那个婆婆就是个吃死人饭的，晦气得很！”
我推门的手僵在半空。
周璐正举着手机支架，对着镜头搔首弄姿。
看见我进来，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。
“哎呀！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！”
她一只手捏住鼻子，另一只手对着手机屏幕挥舞。
“家人们谁懂啊！这就是我那个跟死人打交道的婆婆！”
“我就说今天眼皮怎么直跳，原来是晦气进门了！”
我低头看了看自己，特意洗了澡，换了新衣服。
“璐璐，你说什么呢？妈给你们炖了汤......”
话没说完，周璐突然从鞋柜上抓起一个喷壶。
那是兑了水的84消毒液。
“呲——”
刺鼻的液体劈头盖脸地喷了过来。
我没有任何防备，消毒水进了眼睛。
“啊！”
我痛得惨叫一声，手里的保温桶摔在地上。
猪脚汤泼了一地，溅在我的裤腿，也溅在了那块昂贵的羊毛地毯上。
眼睛**辣地疼。
我捂着眼，蹲在地上瑟瑟发抖。
“浩浩！浩浩！”
我本能地喊着儿子的名字。
卧室门开了，孙浩跑了出来。
我以为他会先扶我。
可他第一眼看到的，是地上的汤渍。
“妈！你干什么啊！”
孙浩一脸心疼地蹲下去擦地毯。
“这地毯是璐璐刚买的进口货，好几万呢！你这一弄全毁了！”
我强忍着眼睛的刺痛，努力睁开一条缝。
模糊的视线里，孙浩正蹲在地上擦拭油渍。
连看都没看我一眼。
“浩浩，我的眼睛......璐璐拿消毒水喷我......”
孙浩不耐烦地站起来，把抹布往地上一摔。
“妈，你别在那矫情了行不行？”
“璐璐也是为了这个家好，你身上那股味儿你自己闻不到吗？”
“那么大一股死人味，不消毒怎么进门？”
我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。
这就是我一手养大的儿子。
周璐见孙浩向着她，胆子更大了。
她一脚踢开我掉在地上的包。
一个红布包滚了出来，露出里面一只通透碧绿的玉镯。
那是我外婆留给我的，传了三代。
本来想今天作为见面礼送给周璐。
周璐用脚尖挑起那只镯子，一脸嫌弃。
“这什么破烂玩意儿？也是从死人手上扒下来的吧？”
她对着直播镜头，表情夸张。
“家人们谁懂啊，婆婆送死人戴过的东西，这是想克死我啊！”
我顾不上眼睛疼，伸手去抢：“小心点，那是咱家付传家宝！”
“啪！”
周璐手一松。
玉镯摔在大理石地砖上，断成了三截。
我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碎玉。
我的心也跟着碎了
周璐撇撇嘴，对着直播镜头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。
“家人们，我不是故意的，是被吓到了嘛。”
“这种死人东西本来就不吉利，碎了正好挡灾。”
孙浩走过来，搂住周璐的肩膀，柔声安慰。
“没事宝贝，碎了就碎了。”
“反正也是晦气东西，扔了正好。”
“明天老公带你去专柜，买卡地亚，买蒂芙尼，不戴这死人玉。”
我抬起头，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这对男女。
三十年的养育之恩，在这个新房里，碎得一塌糊涂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