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纪家，我凭着记忆，回了那套郊区的老破小。
钥匙已经被纪家收回了。
我没费力气，直接一脚踹开了门。
门锁脆弱得像纸一样。
屋里一股霉味，家具上落了薄薄一层灰。
看来“我”已经很久没回来住过了。
我走进浴室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
二十出頭的年纪，脸色苍白，眼窝深陷，瘦得皮包骨头。
身上全是纪文他们留下的淤青和伤口。
一副短命相。
“真是个废物。”我对自己说。
连自己的身体都保护不好。
更可笑的是，记忆里，这个废物还深爱着纪若雪。
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卑微，足够顺从，总有一天能感动她。
天真。
我在屋里翻箱倒柜，最后在一个床垫下，找到了几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，加起来不到五百块。
这就是“我”的全部家当。
够了。
我在客厅盘腿坐下，开始检查这具身体。
经脉堵塞，气血两亏，五脏六腑都有暗伤。
比我想象的还要差。
最麻烦的是，地球的灵气，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
想靠这点灵气修炼回天尊境界，无异于痴人说梦。
不过，我没打算按部就班地修炼。
我是玄清天尊，掌控的功法秘术，如恒河沙数。
总有办法，能在这颗废星上，撬动一丝力量。
我闭上眼，神识沉入体内。
很快，我找到了一个东西。
在心脏的位置，有一滴沉寂的金色血液。
这是“我”的妹妹，陈若，留在“我”体内的东西。
记忆中，三年前，陈若病重，需要换心。
当时配型成功的有两个，一个是“我”，另一个是一个富商。
富商愿意出钱，但条件是“我”必须放弃配型。
为了让妹妹活下去，“我”答应了。
但“我”不知道的是，陈若的心脏移植手术，根本就是个骗局。
她的心脏，被完好地移植给了那个富商。
而她，只得到了一个劣质的人工心脏，苟延残喘。
策划这一切的，就是赵峰。
他用这种方式，既讨好了那个富商，又逼得“我”走投无路，只能入赘纪家，受尽屈辱，为他追求纪若雪扫清了最大的障碍——因为“我”曾经也是江城陈家的少爷，在陈家没破产前，和纪若雪有过婚约。
“我”以为，是自己放弃了妹妹。
这份愧疚，像毒蛇一样，啃噬了“我”三年。
而那滴金色的血液，是陈若的一种特殊体质——“先天灵血”的本源。
她不知道自己体质的珍贵，只知道这滴血能让亲人延年益寿，所以在手术前，偷偷用秘法，将它渡给了“我”。
也正是这滴血，护住了“我”最后一丝心脉，才让我的神魂，有机会在这具身体里重生。
“真是个傻丫头。”我喃喃自语。
先天灵血，在修仙界，是炼制顶级神丹的无上宝药。
一滴，足以让一个凡人脱胎换骨。
但对现在的我来说，直接吸收它，太浪费了。
我需要用它做个药引，炼制一炉“筑基灵液”，彻底改造这具废柴身体。
我站起来，拿上那几百块钱，出了门。
已经是深夜，外面的药店都关了。
我凭着记忆，找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大药房。
“你好，抓药。”
我把一张写好的药方递给店员。
店员是个年轻小伙，看到药方，愣了一下。
“先生，你这……都是些什么药？”
药方上，写的都是些最普通的中草药。
当归，黄芪，枸杞……
但旁边标注的年份，却很吓人。
“百年野山参，五十年份的何首乌，三十年份的灵芝……”
店员看我的眼神，像在看一个神经病。
“先生，你开玩笑吧？别说我们这小药店，你就是去全国最大的药材市场，也找不到这些东西啊。”
我早就料到了。
地球灵气枯竭，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高年份药材。
“没有年份的也行，”我说，“按方子上的，每样给我来三份。”
店员松了口气，手脚麻利地给我抓了药。
三大包，花了我三百多块。
回到家，我找出一个旧砂锅，把药材一股脑全扔了进去。
然后，我逼出心脏里那滴金色的“先天灵血”。
金血离体的瞬间，我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。
它悬浮在砂锅上方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和一股奇异的清香。
我伸出手指，指尖燃起一缕淡蓝色的火焰。
“三昧真火。”
这是我身为天尊，刻印在神魂里的本命神通。
虽然现在威力万不存一，但炼制一炉小小的筑基灵液，足够了。
蓝色的火焰，包裹住砂锅。
锅里的药材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，变成一锅黑乎乎的药汁。
金色的灵血，慢慢滴落。
每滴入一滴，药汁就翻滚得更剧烈一分，颜色也变得越来越清澈。
这个过程，持续了整整一夜。
天快亮的时候，砂锅里，只剩下小半锅琥珀色的液体。
香气扑鼻，闻一口，就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。
“筑基灵液，成了。”
我端起砂锅，毫不犹豫，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。
滚烫的灵液，像岩浆一样，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。
紧接着，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，在我体内轰然炸开。
我的皮肤瞬间变得通红，青筋暴起，像一条条蚯蚓在身上爬。
身体里，每一寸经脉，每一块骨骼，每一个细胞，都在被狂暴的药力撕裂，然后重组。
痛苦。
极致的痛苦。
比我当年渡劫飞升时，被九天神雷劈中还要痛苦。
我死死咬着牙，不让自己发出一声惨叫。
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。
不破不立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痛苦渐渐退去。
取而代代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。
我感觉身体轻飘飘的，充满了力量。
我低头一看，身上排出了一层厚厚的，带着腥臭味的黑色污垢。
这是体内的杂质。
我冲进浴室，打开花洒。
水流冲刷下，露出的，是一具全新的身体。
皮肤白皙，肌肉线条流畅，虽然依旧偏瘦，但充满了爆发力。
身上的伤，已经全部愈合，连个疤都没留下。
镜子里的人，眼神变了。
不再是以前的懦弱和卑微。
而是深邃，平静，像一片藏着星辰大海的夜空。
我握了握拳。
力量感，从四肢百骸涌来。
“炼气一层，成了。”
虽然只是一层，但在如今的地球，应该够用了。
就在这时，我的手机响了。
是一个陌生的号码。
我接了。
“是陈元吗？”电话那头，是一个冰冷的男声。
“我是。”
“我是赵峰的助理。赵少让我通知你，给你三天时间，从那套房子里滚出去。否则，后果自负。”
说完，对方直接挂了电话。
我看着手机，笑了。
后果自负？
很好。
我倒要看看，谁，后果自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