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年近五十，面容清癯，眼神透着几分看透世事的淡然与谨慎。
“傅家丫头，”他屏退左右，隔着牢门看着我，叹了口气，“你找本王，所为何事?你父亲……唉，可惜了。”
“王爷，”我敛衽行礼，姿态放得很低，声音却清晰，“今日冒昧请王爷前来，并非为家父求情，而是有一事，关乎皇室血脉，关乎王爷清誉，不得不禀报。”
顾承泽眉头微皱：“皇室血脉?何事?”
我抬起头，眼中适时地涌上泪水：“王爷可知，我曾在江南，为皇上诞下一子?”
瑞亲王浑身一震，眼中满是震惊：“什么?!玉牒上并无记载!”
“因为那孩子，生下来就……就没了气息。”我哽咽道，“对外只说我染病休养。可王爷，我怀胎十月，感受过他的胎动，听过他的心跳，他明明很健康!为何生下来就……就没了?”
我死死盯着瑞亲王：“王爷掌管宗人府，最重血脉传承。您说，一个健康的皇嗣，为何会莫名其妙夭折?是有人不希望他活?还是……他根本就没死?”
最后几个字，我几乎是一字一顿。
瑞亲王脸色骤变：“傅令颐!此话不可乱说!你有何证据?!”
“证据?”我惨然一笑，“我一个将死之人，哪里来的证据?我只是不甘心!我的孩儿，他若是活着，该会叫娘亲了……王爷，您就当真没有怀疑过吗?皇上子嗣艰难，至今膝下犹虚，而我那‘夭折’的孩子，若是男孩……”
我没再说下去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。
顾承侑没有儿子。如果我的儿子还活着，那就是嫡长子!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!
瑞亲王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。他是宗正，最在乎的就是皇统传承。顾承侑无子，一直是悬在朝堂上的一把利剑。如果真有一个流落在外的皇长子……
这消息太过震撼，也太过骇人听闻。
“你……你可知，若此言有虚，是何等大罪?”瑞亲王声音干涩。
“令颐自知罪孽深重，不敢求生。”我低下头，语气悲戚，“只求王爷，看在皇室血脉可能流落在外的份上，暗中查证一二。若孩儿已死，我认命。若他尚在人间……求王爷，给他一条活路，给大梁江山，一个希望!”
我重重磕下头去，额头触碰冰冷的地面，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这一下，不是演戏。是为了那个或许真的存在过，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孩子。是为了傅令颐那份被践踏的母爱。也是为了我自己，铺下最重要的一步棋。
瑞亲王沉默了许久许久。
牢房里只有我压抑的啜泣声。
最终，他长长叹了口气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：“此事……本王知道了。你……好自为之。”
他没有承诺什么，但我知道，他心动了，也疑心了。
怀疑的种子，已经种在了这位宗正心里。这就足够了。
只要他开始查，很多事情，就由不得顾承侑和太后控制了。
等着吧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