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蚁巢里待了整整一天。
当第二天的阳光再次透过被蚂蚁啃出的缝隙照进来时,我已经判若两人。
我命令蚁群让开洞口,重新走了出去。
百草园还是那个百草园,但看我的人,眼神已经完全变了。
那些平日里对我非打即骂的杂役,此刻都远远地躲着我,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可思议。
他们看到了昨天发生的一切。
我从蚀骨蚁巢里活着走了出来,而把我们推进去的吕达,却衣不蔽体、屁滚尿流地逃了。
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,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外门。
我没有理会那些目光,径直走向自己的住处——一间破败的柴房。
推开门,我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。
许安,外门长老。
他五十多岁,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老袍,神情严肃,正坐在我那张唯一的破木凳上。
他身后站着两名外门弟子,表情倨傲,但看向我的眼神里,带着一丝好奇。
“石敢?”许安开口,声音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“弟子在。”我低下头,恭敬地回答。
在没弄清楚自己的力量之前,我不想暴露任何异常。隐忍,是我这三年学到的最重要的生存法则。
“你从蚀骨蚁巢里活着出来了。”他陈述着一个事实,目光如鹰,似乎想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通透,“而且,毫发无伤。”
“弟子……运气好。”我低声说。
“运气?”许安冷笑一声,“那里的两个杂役,一个炼气三层,一个炼气四层,运气可不怎么好,被啃得骨头都不剩。你一个连炼气一层都不到的凡人,跟我说运气?”
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一股灵压朝我压来。
我感到胸口一闷,双腿发软,几乎要跪下去。
但我体内的血液,却在这一刻微微沸腾。一股微弱但倔强的力量从血脉深处涌出,抵消了大部分压力。
我咬着牙,站得笔直。
“哦?”许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。
他没想到,我竟能在他筑基期修士的威压下站稳。
他收回了灵压,站起身,围着我走了一圈。
“吕达说,你控制了那些蚀骨蚁。”
“弟子没有。”我矢口否认,“弟子只是躲在角落里,不敢出声。那些蚂蚁不知为何,没有攻击弟子。”
我说的是一部分事实。
许安盯着我的眼睛,看了很久。
我坦然地与他对视,眼神清澈,没有丝毫躲闪。我知道,越是心虚,越容易被看穿。
最终,他移开了目光。
“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,”他缓缓说道,“能从蚁巢里活下来,就证明你不是废物。”
他顿了顿,抛出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橄榄枝。
“从今天起,你就是我的记名弟子。我会传你基础的驭兽法门。三个月后,是外门小比,我希望你能拿到一个好名次。”
我愣住了。
从一个随时可能被捏死的杂役,一跃成为长老的记名弟子?
这转变太快了。
我知道,天上不会掉馅饼。许安这么做,一定有他的目的。
“为什么是我?”我问出了心中的疑惑。
许安重新坐下,端起桌上那杯我没舍得喝的粗茶,抿了一口,又嫌恶地放下。
“因为吕达的父亲,是吕长青,外门的大管事。他和我,向来不和。”许安毫不避讳地说,“你得罪了他儿子,他不会放过你。只有跟了我,你才能活下去。”
原来如此。
他看中的,不是我这个人,而是我“得罪了吕达”这个身份。
他想把我当成一枚棋子,一颗用来恶心他对手的棋子。
“弟子明白了。”我跪了下去,磕了一个头,“谢师父收留。”
无论如何,这是一个机会。一个让我摆脱杂役身份,能正大光明修炼的机会。
“嗯。”许安满意地点了点头,“这是一本《基础驭兽诀》,还有一瓶聚气丹。三个月内,你必须修炼到炼气三层。做不到,你就滚回百草园,自生自灭。”
他扔下一本薄薄的册子和一个小瓷瓶,便带着人扬长而去。
我拿起那本《基础驭兽诀》,翻看了几页。
上面记载的,都是一些用灵气与灵兽建立精神链接,进行沟通和命令的法门。
这些法门,繁琐而低效。
需要耗费大量的精神力和灵气,而且成功率极低,更别说控制像蚀骨蚁那样的凶虫了。
我笑了。
这东西对我来说,毫无用处。
我的血脉,就是最高级的驭兽诀。我不需要沟通,我只需要下令。
但我还是把书收了起来。
这是我的伪装。
我打开那瓶聚气丹,倒出一粒,吞了下去。
一股暖流在丹田中化开。
这三年来,我第一次感受到了“灵气”的存在。
我闭上眼睛,开始按照杂役们口耳相传的最粗浅的引气法门,引导着这股灵气在体内运转。
我的身体像一块干涸了无数年的海绵,疯狂地吸收着这股能量。
仅仅一个周天,我就感觉到了丹田处那道微弱的气感。
炼气一层,成了!
这速度,快得不可思议。
我立刻明白,这不仅仅是聚气丹的功劳,更是我觉醒的血脉在改造我的身体,让我的修炼天赋也得到了巨大的提升。
我没有停下。
我将心神沉入体内,尝试着与那股深藏的血脉之力沟通。
“万虫归巢……如何激活?”我发出了一个疑问。
血脉之力有了回应。
一段模糊的信息涌入脑海。
需要一个“巢穴基石”,以及庞大的生命能量。
巢穴基石是什么,我不知道。
但生命能量……我看向了百草园的方向。
那里,有成千上万的灵虫。
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心中成形。
我要做的,不是成为许安的棋子。
我要把整个百草园,变成我的力量源泉。
我要让这青羽宗,成为我万虫大军的第一个孵化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