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第1章你情我愿的交易“顾总，您多久没回家了？”陈助理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地问。
我正对着一幅画了半个月的油画发呆，画布上的色彩好像一团死气。“有事？”我问。
“老先生那边问，您和太太，是不是该……要个孩子了。”我放下画笔，走到窗边。
楼下那辆黑色的宾利，五年了，风雨无阻地停在那里，像一座沉默的坟墓。
“我是个什么身份，陈助理你还不知道？”五年前，我家破产，父亲跳楼，债主堵门。
是顾深把我从深渊里捞了出来。他替我还清了所有债务。代价是，我嫁给他，
做他五年有名无实的顾太太。为的，只是堵上他家里催婚的嘴。我们的婚姻是一场交易，
明码标价，童叟无欺。只是最近，我听说他那个青梅竹马的生意伙伴从国外回来了。
我才恍然大悟。原来我的五年刑期，快到了。1我给顾深发了条信息：“今晚回来吃饭吗？
我做了你爱吃的。”他回得很快，一个字：“嗯。”我看着这个字，
好像看到了他点头时冷漠的下颌线。我走进厨房，把精心准备的菜肴，
一样一样倒进了垃圾桶。然后，点了一份辛辣重油的外卖。顾深推门进来时，
我正吃得满嘴是油。他微微蹙眉，好看的眉心里拧成一个川字。“你做的？”他显然不信。
“不然呢？”我抽了张纸巾擦嘴，“顾总日理万机，我总不能饿死自己吧。”他脱下外套，
挂在玄关的衣架上。动作一丝不苟，好像在完成什么神圣的仪式。“怎么了？
”他走到餐桌旁坐下，“谁惹你了？”我笑了。“顾总，我们的合同，是不是快到期了？
”顾深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。他抬起眼，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我，里面没有一丝波澜。
“所以？”“到期了，可以续签吗？”我看着他，一字一句地问。
他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。“江然，你想要什么？”“钱？
还是顾太太这个身份带给你的虚荣？”他总是这么一针见血。
把所有温情脉脉的面纱都撕得粉碎。“我想要你。”我直视着他的眼睛。
“像个真正的妻子一样，拥有我的丈夫。”他终于变了脸色。不再是那种冰封千里的冷漠，
而是带着一丝……错愕和荒谬。好像我说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。“江然。”他放下水杯，
身体微微前倾。“别忘了我们的开始。”“你情我愿的交易，不要掺杂别的东西。”是啊。
交易。我拿起桌上的手机，屏幕亮着，上面是秦悦的朋友圈。一张合影，她挽着顾深的胳膊，
笑得明媚动人。配文是：“欢迎回顾氏集团。”“她回来了，不是吗？
”我把手机推到他面前。“你的白月光回来了，我这个挡箭牌，是不是也该退场了？
”“所以，在退场之前，我想索要一点额外的报酬。”“比如，你。”顾深没有看手机。
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我脸上，锐利得像一把手术刀，要把我层层剖开。“你想多了。
”他站起身，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平静。“秦悦是公司新聘的战略顾问。”“我和她，
只是工作关系。”他永远都有理由。永远都那么理智，清醒，无懈可击。我点点头。“好，
工作关系。”“那我们之间呢？”“也是工作关系吗？”他沉默了。
#第2章**2我看着他走向书房的背影，高大，挺拔，却又无比遥远。这个男人，
我名义上的丈夫，我却好像从未触碰过他的灵魂。我跟了进去。“顾深，你是不是觉得，
我特别**？”我从背后抱住他。他的身体瞬间僵硬。“用身体来换取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。
”“是不是很可笑？”我把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，感受着他衬衫传来的冰冷温度。“放手。
”他的声音压抑着什么。“我不。”我耍赖，像个得不到糖果就满地打滚的孩子。“顾深，
五年了。”“你碰我的次数，一只手都数得过来。”“是因为你不行，
还是因为……我让你恶心？”他猛地转过身，捏住我的手腕。力气很大，捏得我生疼。
“江然，别逼我。”他的眼睛里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裂痕，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。
“你知道我为什么娶你。”“你也知道我能给你什么。”“不要妄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。
”他的话，像一把淬了冰的刀，狠狠扎进我心里。不属于我的东西。比如他的爱。
比如他的体温。比如，一个正常的婚姻。我看着他，眼泪忽然就涌了上来。但我笑着，
不让它掉下来。“好。”“我知道了。”我甩开他的手，跑回了卧室。我锁上门，
背靠着门板，身体无力地滑落。手机里，是我闺蜜周琪发来的信息。「怎么样？摊牌了吗？」
我手指颤抖地打字。「他让我别妄想。」周琪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。“操！
顾深他还是不是个男人！”“五年了，就算养条狗也有感情了吧！”“然然，别哭，
咱不稀罕了！”“我给你找的律师，明天就去签合同，离！必须离！”“咱们分他一半家产，
让他知道知道，我们也不是好惹的！”是啊。我不是好惹的。可我偏偏，在他面前，
卑微到了尘埃里。3周琪是顶尖的离婚律师。她给我拟的离婚协议，堪称“抢劫式范本”。
递给我的时候，她自己都乐了。“怎么样？姐这份大礼，够不够解气？
”“顾深那家伙看到这个，脸估计得绿成调色盘。
”我看着协议上那一长串天文数字般的财产分割条款，苦笑了一下。“琪琪，谢谢你。
”“但是，不用了。”周琪愣住了。“什么意思？江然你疯了？”“你这五年受的委屈，
就这么算了？”“他顾深是什么人？宁城首富！拔根腿毛都够我们吃一辈子了！
”“你现在跟我说算了？”我拿过笔，划掉了那些条款。只在最后加了一条。“我净身出户，
只要求顾氏集团，撤销对‘江河实业’的收购计划。”周琪彻底傻眼了。“江河实业？
那不是你爸以前那个破公司吗？早就被收购得只剩个空壳子了！”“顾深收购它干嘛？
做慈善？”“不是，”我摇摇头，“江然，你清醒一点！你这是在干什么？
你为了一个空壳子，放弃了你应得的一切？”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。江河实业，
是我爸一辈子的心血。当年就是因为资金链断裂，被几家公司联手做空，
才导致了最后的悲剧。而最近，我才查到。顾深旗下的投资公司，正在悄无声息地，
一家一家地，收购当年那些参与做空“江河实业”的公司。最后的目标，
就是那个只剩下名字的“江河实业”。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。而我，好像是他棋盘上，
一颗无关紧要，又随时可以弃掉的棋子。“琪琪，你不懂。”“有些东西，比钱重要。
”“比如，尊严。”周琪看着我，眼神复杂。“你是不是……还爱他？”我没有回答。爱吗？
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，这五年，我好像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。我以为他是我的救世主。
可他，或许才是那个站在最高处，冷眼旁观一切的，真正的神。或者，魔鬼。
4我拿着签好字的离婚协议，去了顾氏集团。这是我第一次来他的公司。耸入云端的大楼，
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，行色匆匆的精英男女。这里的一切，都和我格格不入。
我像个误入伊甸园的乡下女孩。“您好，请问有预约吗？”前台**的笑容，职业又疏离。
我还没开口，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。“江然？”我回头，看到了秦悦。
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，长发微卷，妆容精致。她和这里，才是天作之合。
“真的是你，”她走到我面前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，“好久不见。
”“你怎么会来这里？”她的目光，状似无意地扫过我手里的文件袋。“我来找顾深。
”我说。“阿深在开会呢，”秦悦笑了笑，很自然地挽起我的胳膊，好像我们是多年的好友，
“一个很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，可能要很久。”“要不，你先去他办公室等？
”“我让秘书给你泡杯咖啡。”她的姿态，仿若这里的女主人。我抽回自己的手。“不用了，
我把东西交给前台就好。”我不想和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。那会让我窒息。
秦悦脸上的笑容淡了些。“也好。”“阿深最近特别忙，压力也很大。”“你知道的，
整个顾氏的担子都在他一个人身上。”“不像我们，只需要……开开心心地生活就好了。
”她的话，像一根温柔的刺。扎得不深，却很疼。是啊。他是天之骄子，是商界帝王。而我，
只是他用钱豢养的一只金丝雀。连悲伤和烦恼，都显得那么不值一提。我把文件袋交给前台，
转身就走。“江然，”秦悦在我身后叫住我，“当年的事，你是不是还在怪我？
”#第3章甲方，是我我脚步一顿。当年。当年顾深和我父亲是生意伙伴，
秦悦是顾深的女朋友。我家出事时，顾深在国外谈一个关键项目，是秦悦，
第一个对我家落井下石。“如果不是我劝阿深放弃对你家的援助，
”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，“或许，你也没有机会，成为今天的顾太太。
”“从某种程度上说，你应该感谢我。”我猛地回过头。“你回来，是为了什么？
”“为了夺回他？”秦悦脸上的笑容，终于有了一丝裂痕。但她很快就掩饰过去。“夺？
”她轻笑一声。“属于我的东西，从来不需要夺。”“我只是回来，拿回我应得的一切。
”“包括他。”5我从顾氏大楼里逃出来，好像身后有恶鬼在追。阳光刺眼，晃得我头晕。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被称为“家”的牢笼的。我把自己关在画室里。拿起画笔，
却一个线条也画不出来。脑子里，全是秦悦那张志在必得的脸。和顾深那双冰冷无波的眼。
手机响了很久，我才接起来。是顾深。“你在哪？”他的声音，听不出喜怒。“在家。
”“协议我看了。”那边沉默了几秒。“江然，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“净身出户？
还要我放弃收购江河？”“你知不知道那个项目，我布局了多久？”我笑了。
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“我当然知道。”“你布局了五年，从我们结婚那天起，就开始了，
不是吗？”“顾深，你把我当什么？”“一枚复仇的棋子？
还是一个……让你随时可以拿捏的傻子？”电话那头，是死一般的寂静。过了很久，
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挂了电话。他才缓缓开口。“我没有。”“我做这些，
不是为了……”“不是为了什么？”我打断他，“不是为了报复当年那些人？
不是为了给你自己出一口恶气？”“那你收购江河干什么？把它建成一座纪念碑，
来纪念我那个死不瞑目的父亲吗？”我的声音，因为激动而颤抖。“江然，你冷静点。
”“我冷静不了！”我冲着电话大吼。“顾深，我受够了！
”“我受够了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施舍！”“我受够了活在你设计的谎言里！”“我们离婚吧。
”“现在，立刻，马上！”我挂了电话，把手机狠狠砸在地上。屏幕碎裂，
像我那颗支离破碎的心。我以为，我会等到他的妥协，或者他的愤怒。可我等来的，
是陈助理的电话。“太太，顾总……喝醉了。”“在‘夜色’会所，您……要不要过来一趟？
”6“夜色”会所。宁城最顶级的销金窟。我过去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它的名字。
当我真的站在这里，才感觉到那种扑面而来的奢华和糜烂。我按照陈助理给的包厢号找过去。
门没有关严，里面传来嘈杂的喧闹声。“顾总！来来来，我敬您一杯！
”“这次和秦**的合作，绝对是强强联手，珠联璧合啊！”一个油腻的声音响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