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姝瑜住的屋子内总是熏着香,很好闻。
她本人看上去不怎么爱打扮,但若是细看便会发现,她身上穿的衣料,腕间戴的配饰,无一不是讲究的。
我没来由的觉得,她和裴济真的很像。
都一样的对自己要求甚高,对待外人却十分温和包容,仿佛没有脾气。
这类人大概会活得很累吧。
坐下后,郑姝瑜亲自给我倒了杯热茶。
看着我喝下后,她笑眯眯地说道:「所以,之前说的回榕州嫁人,其实是为了让我安心,故意骗我的吧?」
还好茶已经咽下去了,不然我指定被呛到。
我有些不好意思,小声道:「毕竟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,你竟然会来榕州……」
还恰好撞上。
「放心,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。」
郑姝瑜温声道。
「我此次来也不过是受人之托,无可奈何罢了。」
我明白她话里的意思,于是试探性问道:「若是此次未能如愿……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迁怒你?」
我还记得那日裴夫人的话。
虽然我也并不想裴济和侯府合作,但若是因此牵连了郑姝瑜,害她日后过得不好,我也会内疚的。
「没关系的。」
谁料郑姝瑜却笑了。
「我虽然将来要嫁入侯府,但也不希望因为我而影响了表哥的判断。」
「况且,小侯爷不是那种人。」
话落,我正想反驳——
「我记得之前你问过我,现在还喜欢谢随吗?」
听她主动提起这个,我面露疑惑。
郑姝瑜像讲故事一样缓缓说道:「我幼年时,家中长辈对我管教很严格。」
「郑家是个大家族,我是长房嫡女,家族培养我,规训我,只为让我日后嫁入高门显贵之家。」
「我每日三餐要吃多少饭,睡觉时要用什么姿势,出门赴宴时要穿什么衣服……这些都是有规矩的。」
她像只被豢养在高阁里的鸟儿,从小到大,想做什么都由不得自己。
唯一的例外,就是谢随。
「我十岁那年,两家订下了婚约。」
「那日父亲和兄长都很高兴,唯有母亲望向我的目光里含着一丝担忧。」
只是那时她尚且还不明白母亲眼神里的含义。
从那之后,她便被管束得更严格了。
「十二岁那年元宵节,家中的兄弟姊妹们高高兴兴换上了新衣,结伴出去赏花灯。」
「而我却因为白日里在女学的功课未能拿第一,被关在家中罚抄。」
元宵佳节的夜晚,府里府外一片喜气洋洋,姊妹们开心地结伴出游,只有她一人被留在府中。
可明明她想要一盏兔子花灯,已经想了好久了。
泪水将宣纸上的字迹晕染开时,贴身婢女突然来报,说谢小侯爷在灯会上偶遇了郑家人,见人群里没有她,便亲自找来了。
直到小跑着到后门时,她都还有些不敢相信。
一墙之隔,她听到对面传来谢照和小厮说话的声音。
她小口喘着气,却不敢推开那道门。
深夜私会外男,若是让家中长辈知道,又该被怎样责罚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