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母亲，疯的人是你。”
“若不是你执意让妹妹做太子妃，她就不会死。”
母亲气得脸色发白，粗暴的撕扯着我身上的红衣。
我拼命护着，却敌不过她的疯癫。
看着红衣被撕扯成破碎的布帛，我全身的力气也在顷刻间耗尽。
“妹妹已经没了，衣服也被你撕碎了……”
旧衣殉旧人，什么都没了。
母亲看着我泪流满面的样子，猛地攥住了我的肩膀。
“男子流血不流泪，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！”
“我们已没有退路了，我苦心经营多年！绝不能在此刻毁去！”
我早就对生死麻木，眼眸灰暗无光。
“妹妹死了，我连哭都不可以吗？”
闻言，母亲眸光闪烁，久久没有说话。
房间内寂静无声，唯有一深一浅的呼吸声。
这时，窗外有下人经过，夜风吹来了他们的窃窃私语。
“听说元将军和元小公子将北狄兵赶跑，明日就要凯旋归朝了！”
“大夫人这边刚没了颜儿小姐，元将军却打算把元家军交给元小公子掌管，那大公子的世子位不成了摆设吗？”
“……”
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，飘散在风中。
母亲的脸色，也一寸寸变得惨白。
她松开了对我的禁锢，趔趄后退着喃喃低语——
“我侍奉公婆多年，用嫁妆补贴将军府，却换来他以一身战功抬苏月筱那个贱人为平妻，还要把元家军给她儿子掌管……”
“我和那个女人争斗了半辈子，还是争不过她！”
“我生不出儿子，养的假儿子也比不过她的儿子！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？！”
“我不甘心，我不甘心……”
“噗——”母亲竟直直吐出一口血来。
鲜血从嘴角滴落在地面上，染红一片。
我只觉压抑的喘不过气。
母亲擦了擦嘴角，缓缓抬头看我。
她像是才认出我一样，眼底迸发出一抹锐利的光，紧抓着我手臂。
“阿玖，我们还有最后一搏……”
我心下不安。
母亲温柔摸上我的脸，又把妹妹的胭脂涂抹在我的嘴唇上。
“你做不成世子，就去做太子妃，你和颜儿长得像，太子喜欢她，你去做她的替身，我们母女俩就还有一线生机！”
听到她疯魔的话，我猛然摇头，“我不去！”
母亲又吐出一口血来，声音嘶颤：“你忍心看着我死？”
她爬上皱纹的眼角眉梢都透着凄然，攥着我肩头的手加重了力道。
“我早知道那天晚上破了你处子之身的男人是他，再跟他睡一次，挑明你的女子身份，你就能做太子妃了！”
浑噩间，母亲不由分说给我换了一身女子装束，又亲自为我描了眉，点了花钿。
生平第一次，我的脸上有了女子的妆容。
铜镜里的我，头戴金簪，美得明艳。
母亲给我穿上斗篷，蒙了面纱。
再拉着我上了马车，亲自将我送到了东宫门口。
“阿玖，娘的命就交到你手中了。”
她的话似温柔刃，扎得我五脏六腑血流成海。
寒夜的雪似刀子般划开我的脸颊，我分不清脸上是泪还是雪。
看着母亲殷切的目光，我安静转过身，一步步走在冰天雪地里。
东宫殿门，侍卫认出萧钰曾给我的令牌，放我通行。
昭阳殿，灯火昏黄。
萧钰一袭黑衣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酒盏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