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宇学长似乎有些失望，但依旧温和有礼。
日子仿佛恢复了平静，旧艺术楼的阴影好像也暂时远离了。
直到一周后，体育课游泳考核。
我水性一般，勉强及格的水平。轮到我的时候，我吸了口气，潜入水中，奋力往前游。
泳池的水带着消毒水的味道，冰凉刺骨。水下世界光怪陆离，阳光透过水面，变成晃动扭曲的光斑。
游到中途，我突然感觉不对劲。
右脚脚踝猛地一紧！
像是被一只冰冷滑腻的手死死攥住了！
我吓得猛地呛了口水，剧烈挣扎起来，想浮出水面换气。
可那只手的力量大得惊人，硬是拖着我往下沉！
恐慌瞬间淹没了我！我拼命蹬腿，试图挣脱，但那冰冷的触感如同铁箍，纹丝不动！
肺里的空气急速消耗，眼前开始发黑。
混乱中，我好像看到水底深处，有一团浓密漆黑的、像是头发丝一样的东西蔓延开来，而抓住我脚踝的，正是从那团头发里伸出来的！
不是人的手！那触感……像泡烂了的木头，又带着尸体的冰冷僵硬！
我要死在这里了吗？
就在我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，岸上突然传来“噗通”一声巨大的落水声！
一道身影如同箭鱼般破开水浪，急速朝我游来！
模糊的视线里，我看到了李哲紧绷的下颌线，和他那双此刻冰冷锐利得如同淬了寒冰的眼睛！
他怎么会在这里？！体育课根本不是这个时间！
李哲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，瞬间就潜到我身边。他没有去掰那只抓住我脚踝的鬼手，而是直接伸出手指，在水下极快地凌空划着什么。
他的指尖划过的地方，水流似乎都凝滞了一瞬，发出极轻微的、几乎听不见的低鸣。
我仿佛看到有淡淡的金色微光一闪而逝。
下一秒，抓住我脚踝的那只冰冷鬼手，像是被烙铁烫到一样，猛地缩了回去，瞬间消失在那一大团蠕动的漆黑头发里。
那团头发也像是受了惊吓，迅速缩回泳池底部的排水口缝隙，消失不见。
束缚解除，我立刻被李哲拦腰抱住，猛地带出了水面！
“咳！咳咳咳！”我趴在他肩膀上，咳得撕心裂肺，肺疼得厉害，眼泪鼻涕一起流。
“没事了。”李哲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，带着水声，听起来有些模糊，但手臂环着我的力量稳得惊人。
他抱着我，快速游到池边，单手一撑，轻松地把我托上了岸，随即自己也利落地翻身上来。
周围的同学和老师都围了过来，七嘴八舌地问着情况。
“怎么回事？郑源你怎么突然沉下去了？”
“李哲？你怎么……”
李哲浑身湿透，头发滴着水，水珠顺着他冷峻的脸颊滑落。他没理会其他人的询问，一把抓过旁边椅子上不知道谁的外套，裹在我身上，然后打横将我抱了起来。
“她抽筋了，呛水了，我送她去医务室。”他丢下一句解释，声音冷硬，不容置疑，抱着我就往外走。
他的步伐很大，很快。
**在他怀里，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，冷，后怕，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。他身上冰凉的水汽和那股独特的冷冽气息包裹着我，奇异地让我狂跳的心慢慢平复。
我能感觉到他胸膛下同样急促的心跳，还有他抱着我手臂的紧绷力量。
他好像……也很紧张？
到了医务室，校医检查了一下，说就是呛水受了点惊吓，没什么大碍。
李哲一直站在旁边，沉默地看着，脸色不太好看。
校医出去后，医务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。
安静下来。
**在病床上，裹着厚厚的被子，手里捧着他刚才倒给我的热水。
“谢谢你……”我小声说，声音还有点哑，“你又救了我一次。”
李哲没说话，只是走到窗边，看着外面，侧脸线条依旧绷着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他才开口，声音低沉：“它等不及了。”
我心头一凛：“什么？”
“泳池的排水系统，通往整个学校的下水网络。”李哲转过身，眼神凝重地看着我，“它的力量在变强，触角能伸到更远的地方了。它在试探，也更着急地想得到你。”
我手里的水杯差点没拿稳。
“为什么……那么急？”
李哲的目光落在我脸上，深邃难辨：“可能……有什么**了它。或者，它的‘时机’快到了。”
他走到床边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：“从今天起，不要靠近任何水源。洗手池，饮水机，甚至下雨天的水洼，都尽量避开。”
这要求简直变态！
但我看着他那双没有丝毫玩笑意味的眼睛，只能白着脸点头。
“刚才……”我犹豫了一下，还是问出了口，“你在水下……做了什么？我看到……”我看到光了。还有那个手势。
李哲沉默了一下，似乎在考虑怎么回答。
“一点家传的小手段。”他最终含糊道，显然不想多说，“能暂时逼退它，治标不治本。”
他顿了顿，眉头紧锁：“必须尽快解决源头。旧艺术楼，我必须进去一趟。”
“你一个人？”我脱口而出，心脏揪紧。那地方听起来就极端危险。
李哲看了我一眼，眼神有些复杂：“不然呢？”
“我……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，理智告诉我我去了绝对是拖后腿的，但……
“你老实待在安全的地方，就是帮我最大的忙。”他语气硬邦邦的，带着点不耐烦，但我却莫名听出了一丝……别样的情绪。
他说完，转身似乎准备离开。
“李哲！”我叫住他。
他停下脚步，没回头。
“你……”我咬了下嘴唇，“你小心点。”
他背影似乎顿了一下，然后，很低地“嗯”了一声，拉开门走了出去。
**在床头，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，心里乱糟糟的。
恐惧，担忧，还有一种连我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，缠绕在一起。
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？
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，到底又是怎么回事？
而我，真的能像他说的那样，只要乖乖待着，就安全了吗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