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岑晚相恋七年,从校园到职场,爱她如命。
直到我在4K监控里,看见她和我最器重的合伙人裴骁,在我的办公室沙发上缠绵。
她喘息着说:“他哪有你厉害…厉燃就是个蠢货,活该替我们赚钱。”
我关掉屏幕,血液冷得像冰。
一个月后,裴骁成了通缉犯,他经手的项目爆出惊天诈骗,岑晚被债主扔在街头。
我蹲在她面前微笑:“冷吗?这才刚开始。”
厉燃推开了公寓厚重的实木门,一股熟悉的、清冷的雪松混合着橙花的香气扑面而来,那是岑晚最喜欢的香水味,也是他七年里认定的,家的味道。
“晚晚?”他扬声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但更多的是即将见到爱人的暖意。玄关暖黄的灯光下,他脱掉沾了些许夜露的深灰色羊绒大衣,随意挂在衣帽架上,动作流畅自然,仿佛重复了千百遍。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,昏黄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沙发一角,却不见人影。
“在书房呢。”岑晚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,带着点慵懒的鼻音,像只刚睡醒的猫。
厉燃嘴角弯起,脚步轻快地朝书房走去。他的岑晚,他的晚晚。七年,从大学青涩的牵手,到如今在临江市各自站稳脚跟。他在科技圈搏杀,创立了“深燃科技”,短短几年做得风生水起;岑晚则凭着出色的外形和不算太差的能力,在时尚圈混了个脸熟。日子蒸蒸日上,一切都完美得像精心编排的剧本。
他推开书房虚掩的门。岑晚背对着他,坐在他宽大的黑色皮质办公椅上,身上只松松垮垮地套着他的那件白色棉质旧T恤,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,露出一双修长光洁的腿。她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,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,表情专注。
“看什么呢这么入神?”厉燃走近,习惯性地俯身想从后面环住她,亲昵地蹭蹭她的颈窝。
岑晚却像是被惊了一下,肩膀微不可察地一缩,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了几下,然后才若无其事地抬起头,脸上瞬间绽开一个甜腻的笑容:“回来啦?累不累?”她放下手机,屏幕朝下扣在宽大的红木桌面上。
“还好。”厉燃的动作顿在半空,敏锐地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僵硬和屏幕被反扣的动作。他目光扫过桌面,没说什么,只是顺势揉了揉她的头发,“在等我?”
“嗯,”岑晚站起身,主动凑上来搂住他的腰,仰着脸看他,眼神湿漉漉的,带着讨好的意味,“想你了嘛。今天谈得怎么样?那个‘未来视界’的项目?”
“裴骁在跟。”厉燃简单地说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瞟向那只被反扣的手机。裴骁,他最信任的合伙人,也是他大学同寝的兄弟。能力出众,手段圆滑,公司对外拓展的半壁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。深燃科技能有今天,裴骁功不可没。他把最重要的几个项目,包括“未来视界”这个关乎公司未来三年战略的重头戏,都交给了裴骁。
“哦,裴骁办事,你肯定放心。”岑晚的声音听起来很自然,她把脸埋在他胸口蹭了蹭,“去洗澡吧,我给你放水?”
“好。”厉燃应着,心里那点细微的异样感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,涟漪悄然扩散。他不动声色地推开她一点,状似随意地走向书桌,“我拿个文件,明天一早要用。”
他的手伸向桌面,目标明确地掠过他自己的文件,却“不小心”碰倒了岑晚反扣着的手机。
“哎!”岑晚轻呼一声,想伸手去捞,但已经晚了。
手机屏幕朝上摔落在光洁的桌面上,屏幕瞬间亮起。没有锁屏。屏幕上停留的,赫然是微信的聊天界面。最顶端的备注刺眼无比:骁哥(爱心)。
最后一条信息,是岑晚刚刚发出的,还带着发送成功的绿色气泡:
[语音5”]
前面的聊天记录密密麻麻,厉燃只来得及看清最新跳出的一条,来自“骁哥(爱心)”:
“宝贝儿,今天在厉燃办公室那会儿,**好玩。下次还去?”
时间显示:一小时前。
厉燃的血液,在那一刻,像是被瞬间抽空,又猛地灌满了冰渣。办公室里?一小时前?裴骁?好玩?
他站在原地,身体僵硬得如同冻住的雕塑。书房里温暖的光线,落在他脸上,却映不出一丝温度。他感觉自己像站在悬崖边,脚下是万丈深渊,而推他下去的,是眼前这个依偎了他七年、口口声声说想他的女人。
岑晚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,血色褪得干干净净。她嘴唇哆嗦着,想说什么,却只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:“阿燃…我…你听我解释…”
厉燃没有看她。他甚至没有去捡那个暴露了一切的手机。他的目光缓慢地、极其缓慢地移开,投向书桌正对面那排嵌入式的、低调的深色书柜。其中一格,摆放着几个奖杯和相框,相框里是他们大学时期的合影,笑得没心没肺。而在那格书柜靠近顶端、几乎被阴影覆盖的角落,有一个极其细微的、几乎与深色木纹融为一体的圆形孔洞。
那是他自己装的360度全景摄像头。带4K高清录制,云端存储,无声无息。初衷是防盗,以及偶尔出差时,能看看家里,看看她。像个愚蠢的傻瓜一样,慰藉相思。
现在,这个傻瓜的装备,成了刺向他心脏最锋利的那把刀。
“解释?”厉燃的声音响起,平静得可怕,像结了冰的湖面,底下却涌动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。他甚至扯动了一下嘴角,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。“好啊。解释给我听。”他转过身,不再看岑晚惨无人色的脸,径直走到书桌前,打开了他那台配置顶级的电脑。
开机速度很快。他点开一个极其隐蔽的文件夹,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。屏幕上弹出一个简洁的监控管理界面。他找到了标注为“书房-主视角”的摄像头图标,鼠标悬停,显示出今天的录制列表。
他的手指,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,点开了时间标注为今天下午三点到四点的那段录像文件。
高清的画面瞬间占据了大半个屏幕。清晰度惊人,连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仿佛看得见。
画面里,是他熟悉的书房。阳光透过百叶窗,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时间显示:15:28。
书房的门被推开。
先进来的是裴骁。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蓝色西装,衬得人模狗样。他脸上带着一种厉燃从未见过的、志得意满又隐含急切的笑容。他进来后,反手就轻轻关上了门,咔哒一声轻响,落锁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被麦克风清晰地捕捉到。
紧接着,画面边缘,一个穿着米白色针织连衣裙的身影走了进来。是岑晚。她脸上挂着娇俏的笑,一进来就被裴骁一把拉进怀里。
“骁哥,你疯了!这是厉燃的办公室!”岑晚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,带着点嗔怪。
“怕什么?他那个会,没两个小时结束不了。”裴骁的声音低沉,带着明显的笑意和情欲。他低头,精准地攫住岑晚的唇。
接下来的画面,像一场精心拍摄的、却足以令人作呕的限制级电影。
厉燃像个局外人,或者说,像一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观众,眼睁睁地看着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,在他每天处理公务、规划未来的办公桌上,在他坐的那张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皮质座椅上,上演着最肮脏的戏码。
喘息和**,通过高保真麦克风,清晰地、毫无保留地灌入厉燃的耳中,像无数根淬毒的针,狠狠扎进他的大脑,搅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画面里的两人浑然忘我。厉燃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,瞳孔深处是一片死寂的荒原,所有情绪都被冰封,只剩下纯粹的、冰冷的观察。
终于,喘息声渐歇。
裴骁吐出一口烟圈,带着事后沙哑的餍足,随口问:“怎么样?比厉燃强吧?”
画面里,岑晚抬起头,她嗤笑了一声,那笑声清晰地穿透了屏幕,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鄙夷,像一把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厉燃的心脏上。
“他?”岑晚的嘴唇开合,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凌,精准地射向屏幕外厉燃的双眼,“他哪有你厉害…厉燃?”她故意拖长了音调,红唇弯成一个刻薄的弧度,“呵,他就是个蠢货,活该替我们赚钱的蠢货。木头一样,无趣死了…”
“活该替我们赚钱…”
“蠢货…”
“无趣死了…”
这几个词,在厉燃死寂一片的脑海里反复冲撞、回荡,每一次撞击都带着毁灭性的力量。
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,一片惨白。他放在桌下的手,死死攥紧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。所有的痛觉神经似乎都被那刺骨的寒意冻结了。
“阿燃…不是这样的…你听我说…”岑晚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充满了恐惧和绝望。她扑过来想抢鼠标,想关掉那该死的屏幕。
厉燃的动作比她快得多。
他只是抬起手,用食指,异常平静地,点了一下屏幕右上角的那个小小的红色“×”。
录像画面瞬间消失。
电脑屏幕恢复了一片深邃的蓝黑色,映出他毫无表情的脸,和身后岑晚惊恐扭曲的倒影。
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只有岑晚压抑的、断断续续的抽泣声,像垂死的蚊蚋在嗡鸣。
厉燃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转过身。他的动作很轻,像怕惊扰了什么,又像一具被精密操控的木偶。他的目光落在岑晚脸上,那双曾经让他沉溺、让他觉得拥有了整个世界的眼眸,此刻盛满了泪水、慌乱和哀求。
“说啊。”厉燃开口,声音低沉平缓,像暴风雪来临前令人窒息的宁静,“我在听。”
“阿燃…我…我是一时糊涂!真的!”岑晚的眼泪汹涌而出,她扑上来想抓住厉燃的手臂,却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,“是裴骁!是他勾引我的!他…他威胁我!他说如果我不从,他就…他就搞垮你的公司!阿燃,你信我!我是爱你的啊!我爱了你七年!七年啊!”她哭得声嘶力竭,身体颤抖如秋风中的落叶,试图用过去的情感绑住他。
“威胁?”厉燃重复了一遍这个词,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拉,形成一个毫无温度、甚至带着点残忍兴味的弧度。他看着岑晚,眼神像在看一件被彻底打碎的、肮脏的瓷器,里面再也没有半分昔日的温情,只剩下审视和…一种冰冷的评估。“用我的公司威胁你?然后,你就顺理成章地,在我的办公室,我的沙发上,和他抵死缠绵?还骂我是个活该替你们赚钱的蠢货?”
他的声音不高,甚至算得上温和,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,狠狠扎进岑晚的耳朵里,扎得她体无完肤。她所有的辩解和哭诉,在这冰冷的事实面前,显得如此苍白可笑。
“不是的…不是的…”岑晚摇着头,泪水糊了满脸,精心描绘的妆容一塌糊涂,“那…那是气话…我被他弄得昏了头…阿燃,原谅我这一次…就这一次!我发誓!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他!我…”
“原谅?”厉燃打断她,终于向前走了一步。这一步,带着无形的压力,让岑晚下意识地后退,脊背撞上了冰冷的书柜,发出咚的一声闷响。
他停在她面前,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还未散尽的、属于裴骁的汗味和烟草味,混杂着她自己的香水,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。他微微低下头,冰冷的目光像手术刀般切割着她的脸,从她哭花的眼睛,到颤抖的嘴唇,再到**的脖颈上那几点刺目的红痕。
他的眼神,让岑晚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,那是一种被剥光了所有伪装、扔在冰天雪地里的**裸的恐惧。她猛地想起他刚才关掉录像时,那种死寂般的平静。那不是原谅的前兆,那更像是…风暴中心可怕的宁静。
“晚晚,”厉燃的声音很轻,几乎是耳语,带着一种奇异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,“你知道吗?七年。”他顿了顿,像是在回味这个漫长的数字,“两千五百多个日夜。我把我能给的,最好的,都给了你。我的信任,我的爱,我的未来…甚至包括我的办公室钥匙。”
他抬起手,指腹带着一种冰冷的触感,轻轻拂过岑晚颈侧那处最明显的红痕。岑晚猛地一颤,像被毒蛇舔过。
“你把它,”厉燃的手指在那红痕上微微用力按了一下,看着岑晚痛得瑟缩,眼神却毫无波澜,“和那个杂碎,一起糟蹋了。”
他收回手,指尖仿佛沾上了什么不洁的东西。他不再看岑晚瞬间惨白如纸、写满绝望的脸,转身,步伐沉稳地走向书房门口。
“阿燃!你要去哪?!”岑晚在他身后尖叫,声音因恐惧而扭曲,“你不能走!你不能丢下我!”
厉燃的脚步在门口顿住。他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侧过脸,冰冷的侧脸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冷硬。
“去哪?”他反问,声音里终于泄露出了一丝极淡、却足以冻结灵魂的戾气,像深渊裂开了一道缝隙,“当然是去处理掉…弄脏我地盘的东西。”
说完,他拉开书房门,走了出去。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,发出“咔哒”一声轻响。
这轻响,落在岑晚耳中,却如同地狱之门关闭的沉重撞击。
门彻底隔绝了书房内外。
厉燃站在走廊柔和的光线下,身后的门板隔绝了岑晚压抑不住的、绝望的呜咽。那声音微弱地透出来,像濒死小兽的哀鸣。他没有停留,甚至没有一丝迟疑,径直走向玄关。
刚才还带着归家暖意的大衣,此刻挂在衣帽架上,像一件冰冷的外壳。厉燃伸出手,指尖触碰到柔软昂贵的羊绒,动作却没有任何停顿。他利落地穿上大衣,动作流畅,一丝不苟,仿佛只是出门处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公事。
冰冷的金属门把手在他掌心转动,发出轻微的机械摩擦声。门开了,深秋夜晚凛冽的寒气猛地灌入,吹散了室内最后一丝暖意,也吹动了他额前垂落的碎发。
他没有回头。
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,隔绝了那个曾经被他称为“家”的、如今已彻底腐烂的空间。
电梯下行时,金属轿厢里只有冰冷的白炽灯光和近乎真空的寂静。厉燃站在中央,镜面般的轿厢壁映出他毫无表情的脸。眼底深处,那片死寂的荒原上,正酝酿着足以焚毁一切的黑色风暴。冰层之下,是沸腾的岩浆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,嗡嗡的声响在寂静的电梯里格外清晰。他掏出来,屏幕亮起,来电显示是“裴骁”。
厉燃盯着那个名字,看着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接听键,眼神幽深得像两口不见底的古井。他没有接听,也没有挂断,只是任由手机在掌心持续地震动着,发出单调的嗡鸣,像某种不详的倒计时。
电梯平稳地停在一楼。门开,冷风更盛。
他抬步走出,手机依旧在执着地震动着。直到他走出公寓大楼,站在空旷寂静的深夜街头,那嗡鸣才终于停下。屏幕暗了下去。
厉燃停下脚步,站在路灯的光晕边缘。他低头,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。几秒后,屏幕又亮起,显示有一条来自“裴骁”的新信息。
他点开。
裴骁的头像旁边,跳出一行字:
[语音5”]
厉燃的指尖悬在屏幕上。他甚至可以想象出裴骁此刻的表情,带着事后的餍足和一丝惯常的、伪装成亲昵的算计。他大概还在回味下午办公室里的“战绩”,或者又在谋划着如何利用岑晚,从他这里套取更多的好处?
沉默了几秒,厉燃的指尖落下,却不是点开那条语音。
他长按“裴骁”的名字,屏幕上弹出了操作菜单。他的手指,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,点在了那个猩红的、代表终结的选项上。
【删除联系人】
【确定删除“裴骁”?】
【确定】
三个冰冷的选项,他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去。
裴骁的头像和信息,瞬间从屏幕上消失得无影无踪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厉燃收起手机,插回大衣口袋。他抬起头,望向城市被霓虹染成暗红色的夜空,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、混杂着汽车尾气的空气。那寒意直冲肺腑,却奇异地压下了心口翻涌的灼痛。
他迈开步子,身影融入浓重的夜色。步伐沉稳,目标明确。
方向不是公司,也不是任何一个裴骁可能出现的地方。他需要绝对的冷静,和一个足够隐秘的空间,来消化这滔天的背叛,以及…构思一场盛大的“回礼”。
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夜色,汇入稀疏的车流。车窗紧闭,隔绝了外界的喧嚣,也隔绝了驾驶座上男人身上散发出的、越来越浓重的寒意。
车最终停在城北一处僻静的私人会所前。这里实行会员制,极度注重隐私,是厉燃偶尔需要独处或处理一些需要保密事务的地方。泊车员恭敬地接过钥匙,厉燃径直走向他在这里常年预留的顶层套房。
厚重的房门在身后关上,将世界彻底隔绝。
奢华宽敞的套房内一片漆黑,只有巨大的落地窗外透进来城市的微光。厉燃没有开灯,他走到落地窗前,俯瞰着脚下灯火璀璨却冰冷疏离的城市森林。
七年。
两千五百多个日夜构建起的信任与爱意,在短短几十分钟的监控录像里,被彻底碾成了齑粉。岑晚轻蔑的嘲讽,裴骁得意的嘴脸,沙发上纠缠的肢体…每一个画面都像烧红的烙铁,反复烫在他的神经上。
痛吗?愤怒吗?
当然。那是一种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穿心脏、还要被踩在烂泥里反复践踏的剧痛和暴怒。
但此刻,占据他全部心神的,不是这些激烈却无用的情绪。
是一种更加冰冷、更加坚硬的东西。
一种纯粹的,毁灭欲。
他需要他们付出代价。不是简单的分手,不是所谓的报复,而是彻彻底底的毁灭。他要碾碎裴骁引以为傲的一切——他的地位、他的财富、他那张伪善的皮囊,还有他那颗肮脏的心。他要让岑晚,那个把他当成“活该替他们赚钱的蠢货”的女人,亲身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,什么叫从云端跌落深渊,什么叫…真正的绝望。
他要他们互相撕咬,在污泥里挣扎,最后带着对彼此的怨恨和对他的无边恐惧,堕入万劫不复。
这念头像毒藤般在他心中疯狂滋长,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黑暗快意。
厉燃走到吧台前。冰桶里镇着一瓶上好的单一麦芽威士忌。他给自己倒了半杯,琥珀色的液体在黑暗中泛着冰冷的光泽。他没有加冰,端起杯子,仰头灌了一大口。
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,一路烧进胃里,却奇异地让他混乱翻腾的思绪沉淀下来,变得异常清晰。
他需要计划。一个天衣无缝、足以将他们彻底打入地狱的计划。
裴骁…他最器重的合伙人,掌握着公司大量核心机密,尤其是几个正在进行中的、资金量巨大的项目。“未来视界”是重头戏,投入了公司近半的流动资金,还撬动了银行大笔贷款。裴骁作为项目负责人,经手所有关键环节。他聪明,但也自负,更贪婪。厉燃太了解他了。
一个念头,带着冰冷的锋芒,悄然浮现在厉燃的脑海中。利用裴骁的贪婪,给他挖一个足够深、足够华丽的陷阱。让他亲手把“未来视界”这个金蛋,变成一颗足以炸死他自己的炸弹。而炸弹的遥控器,要握在自己手里。
至于岑晚…厉燃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玻璃杯壁。她虚荣,依赖,像菟丝花一样依附于强者而活。毁掉她赖以生存的土壤,抽干她赖以炫耀的水分,把她引以为傲的美丽和骄傲,一寸寸碾碎在尘埃里,暴露在最不堪的目光下。让她众叛亲离,让她走投无路,让她…跪在自己曾经唾弃的“蠢货”面前,摇尾乞怜。
最后,再把他们一起推进深渊。他要亲眼看着。
酒杯见底。厉燃放下杯子,发出清脆的磕碰声,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。他走到书桌前,打开了台灯。柔和的光线照亮了桌面。他拿出纸笔,动作不疾不徐。
笔尖落在雪白的纸上,发出沙沙的轻响。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开始浮现,没有愤怒的宣泄,只有冷静到极致的布局。
第一步:信息收集。他需要拿到裴骁在“未来视界”项目中所有经手环节的完整备份,尤其是那些可能存在灰色操作的、经不起深究的部分。裴骁做事谨慎,但并非无迹可寻。厉燃作为公司真正的掌控者,拥有最高权限,只是过去基于信任,从未想过要动用。现在,这信任成了最锋利的武器。
第二步:诱饵。他需要一个足够诱人、又能让裴骁深信不疑、并且愿意铤而走险的“机会”。裴骁最近似乎对一家海外壳公司很感兴趣…厉燃的笔尖顿了顿,圈出了一个名字。
第三步:引爆。时机至关重要。要选在裴骁最得意忘形、岑晚最依赖他的时候。让这把火,烧得足够旺,足够彻底,把他们一起卷入其中,不留任何退路。
第四步:善后。如何让自己置身事外?如何引导舆论?如何确保他们再无翻身可能?如何…欣赏他们垂死的挣扎?
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中流逝。窗外的天色,由浓墨般的漆黑,渐渐透出一丝灰白。城市在苏醒,而套房内,一个冰冷精密的复仇机器,正在全速运转。
当第一缕真正的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,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时,厉燃停下了笔。
厚厚几页纸,写满了冰冷的计划、时间节点、关键人物和备用方案。每一个步骤都环环相扣,逻辑严密,充满了令人胆寒的算计。
他看着这份刚刚诞生的“剧本”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没有大仇即将得报的兴奋,没有阴谋得逞的得意,只有一片深海般的沉寂。
七年感情,一朝倾覆。
剩下的,只有你死我活的清算。
他拿起手机,屏幕亮起。通讯录里,“裴骁”的名字已经消失。他找到了另一个名字——罗森,公司技术部门的总监,一个技术狂人,沉默寡言,只对代码和权限感兴趣,也是厉燃埋在公司最深的一颗钉子。
他编辑了一条信息,内容简洁到极致:
“启动‘深瞳’。目标:裴骁。范围:全部项目,重点‘未来视界’。最高权限。结果加密发我私人服务器。立刻。”
点击发送。
信息化作电子信号,瞬间消失在空气里。
厉燃站起身,走到落地窗前。晨光熹微,给冰冷的城市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边。他望着远方,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寒刃。
猎杀,开始了。
“深燃科技”总部大楼,顶层总裁办公室。
巨大的落地窗外,城市在阴沉的天空下铺陈开灰蒙蒙的画卷。厉燃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,屏幕上不再是监控画面,而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项目报表。他穿着熨帖的深色西装,神情专注,眼神锐利如扫描仪,不放过任何一行数字,任何一个签名。
敲门声响起,很轻,三下。
“进。”厉燃的声音平稳,听不出任何异样。
门被推开,技术总监罗森走了进来。他身材瘦高,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,头发有些凌乱,手里拿着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加密U盘。他沉默地走到办公桌前,将U盘放在光滑的桌面上,推给厉燃。
“厉总,您要的东西。”罗森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,没什么起伏,“‘深瞳’运行完毕。目标裴骁,关联项目‘未来视界’及其所有子项目、资金流向、经手合同、内外通讯记录…全部抓取、深度分析完毕。加密等级A+,密钥已同步至您的私人服务器。”
厉燃拿起那个冰冷的U盘,指尖感受着金属的凉意。他没有立刻查看,只是抬眼看向罗森:“有没有…特别的发现?”
罗森推了推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技术人员的客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:“有。‘未来视界’核心组件采购合同,编号WT-SJ-202309,金额1.2亿。合同供应商‘星辉精密’,经穿透核查,其实际控制人为裴骁表弟裴勇。该批次核心组件实际采购价市场均价约为8000万。差额4000万,通过三家海外离岸公司进行多层复杂流转,最终…汇入了裴骁个人控制的瑞士银行匿名账户。时间就在上周。”
厉燃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,快得几乎无法捕捉。贪婪。裴骁果然没让他失望。
“还有,”罗森继续说,“项目二期银行贷款申请材料中,关于核心专利技术的评估报告被篡改,虚增了专利价值和市场预期,以此套取超额贷款。手法很隐蔽,但原始数据和篡改痕迹在底层日志里都有留存。另外…”他顿了顿,“裴骁近期与一个注册于开曼群岛的‘蓝海资本’接触频繁,似乎在寻求项目股权质押或**的可能性。对方背景…不太干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