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裂痕浴室的水汽模糊了镜面，陈默用毛巾胡乱擦了擦，镜中的人影才渐渐清晰。
水珠顺着镜片滑落，在眉眼处划出扭曲的水痕，像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疤。他盯着镜中的自己，
左眼下方那颗淡褐色的痣在水汽中若隐若现——这是他从小到大最明显的标记，
也是母亲生前总爱抚摸的地方。“又在发呆？”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，陈默猛地回头，
浴室里空无一人。瓷砖上的积水倒映着天花板的灯，惨白的光晕一圈圈漾开，
像沉在水底的月亮。他重新转向镜子，镜中的人影嘴角微微上扬，
左眼下方的痣不知何时消失了。心脏骤然缩紧，陈默踉跄着后退，后背撞在冰冷的瓷砖上。
他明明记得出门前特意检查过，那颗痣还在。镜中的人影缓缓抬手，
指尖在原本有痣的地方轻轻点了点，无声的嘲笑在水汽中蔓延。“幻觉，一定是最近太累了。
”他喃喃自语，拧开浴室门逃了出去。客厅的窗帘拉得很严实，
午后的阳光只能从缝隙中挤进来，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。陈默瘫坐在沙发上，
盯着茶几上那杯冷掉的咖啡，手还在微微发抖。作为自由插画师，他已经连续一周熬夜赶稿，
或许真的出现了视觉疲劳。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起来，是编辑林姐的消息：“默哥，
插画最终版别忘了今晚交，明天就要印刷了。”陈默深吸一口气，
点开对话框回复“没问题”。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，左眼下方的痣清晰可见，
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。起身去书房时，经过玄关的穿衣镜，
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——镜中的自己正歪着头，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打量着他，
嘴角挂着诡异的笑。陈默僵在原地，血液仿佛瞬间凝固。他慢慢抬手摸向左眼下方，
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，那颗痣确实还在。可镜中人影的手指却在同一位置用力划过，
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剜掉。“你是谁？”他对着镜子低声问，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。
镜中人影没有回答，只是慢慢抬起手，对着他做了个口型。陈默盯着那不断开合的嘴唇，
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——“我是你”。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衬衫。
陈默猛地拉上镜前的防尘布，跌跌撞撞地冲进书房，反锁了门。书桌前的台灯亮着，
屏幕上是画了一半的插画，画面里的女孩站在破碎的镜子前，一半脸温柔恬静，
一半脸布满狰狞的疤痕。这是他接的一个悬疑小说封面稿，
作者要求突出“人性两面”的主题。当时他觉得这个主题很有意思，
可现在看着屏幕上的画面，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。
电脑右下角弹出时间提示：18:30。距离交稿还有五个半小时。陈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
戴上耳机播放白噪音，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画笔上。可笔尖落在数位板上，
画出的线条却歪歪扭扭，完全偏离了预想的轨迹。他摘下耳机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。
书房的门把突然轻轻转动了一下，像是有人在外面试探着开门。陈默屏住呼吸，
盯着那晃动的金属把手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。“谁？”他声音发颤。门外没有回应，
转动声也停了。过了几分钟，陈默壮着胆子走到门边，
透过猫眼向外看——玄关的穿衣镜前空无一人，防尘布好好地盖在镜子上，
刚才的一切仿佛又是幻觉。回到书桌前，陈默的目光落在桌角的相框上。
照片里的女人抱着年幼的他，两人都笑得眉眼弯弯，女人的手指正指着他左眼下方的痣。
那是母亲去世前一年拍的，也是他为数不多的童年照片。记忆突然变得模糊，
母亲去世那天的画面碎片般涌来——刺眼的救护车灯光，医生遗憾的摇头，父亲通红的眼睛，
还有……浴室里碎裂的镜子。他记不清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，只知道母亲在浴室意外摔倒，
头撞到了浴缸边缘，等发现时已经没了呼吸。从那以后，父亲变得沉默寡言，
家里所有的镜子都被贴上了报纸，直到他上高中才重新敢在房间里放小镜子。
可即使过了这么多年，每次独自面对镜子超过十分钟，他还是会感到莫名的恐慌。
电脑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，画面上的插画不知何时被修改了——女孩的两半脸交换了位置，
温柔的一半脸上多了颗淡褐色的痣，狰狞的那半脸却光洁如玉。陈默猛地看向鼠标，
它正静静地躺在桌垫上，根本没人动过。他颤抖着伸手去碰鼠标，屏幕突然黑了下去，
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脸。而在他的影像旁边，似乎还依偎着另一个模糊的影子，
正对着他无声地微笑。第二章倒影凌晨两点，陈默终于把插画定稿发给了林姐。
电脑屏幕暗下去的瞬间，他仿佛看到镜中的自己站在身后，冰冷的呼吸拂过脖颈。
他猛地回头，书房里只有台灯昏黄的光晕，书桌上的相框在灯光下投下细长的阴影。
这一周来，类似的怪事不断发生。放在桌上的画笔会莫名移位，
冰箱里的牛奶总在第二天变成空瓶，甚至有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客厅的地板上，
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离开过卧室。最让他不安的是，每次靠近镜子，
总能感觉到一道陌生的视线，仿佛有另一个人正透过镜面窥视着他的生活。
他试图告诉自己这是过度疲劳导致的神经衰弱，
可昨晚发生的事让他不得不正视现实——他半夜被渴醒，走出卧室时发现客厅的灯亮着，
穿衣镜的防尘布被扯到一边，镜前放着一杯倒满的水。而他清楚地记得，
睡前特意把防尘布盖好了。陈默走到客厅，犹豫了很久，还是拉开了穿衣镜的防尘布。
镜中的人影疲惫不堪，眼下的乌青像两团浓重的墨渍，左眼下方的痣在灯光下格外明显。
他盯着那颗痣看了很久，伸手去触碰镜面，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。“别躲了，
我知道你在。”他对着镜子低声说。镜中人影没有任何变化，只是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。
陈默深吸一口气，转身想去厨房倒杯水，
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镜中人影动了——它正弯腰拿起镜前的水杯，对着他做了个干杯的动作。
陈默猛地回头，镜前的水杯还好好地放在那里，根本没人碰过。可镜子里的他却举着空杯，
嘴角挂着满足的笑。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陈默的声音带着哭腔。镜中人影放下杯子，
慢慢抬起手，指向他的书桌。陈默顺着那个方向看去，书桌的抽屉半开着，
露出里面的日记本。那是他从高中开始写的日记，记录了这些年的生活和情绪，
最近因为赶稿已经很久没翻开过了。他走到书桌前，犹豫着拉开抽屉，
拿出那本深蓝色封面的日记。翻开最新的一页，上面的字迹陌生而潦草，
完全不是他的笔迹：“他太懦弱了，那些欺负过他的人，都该付出代价。
”陈默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。他记得最后一次写日记是上周二，
记录的是赶稿的进度，可现在这一页后面却多了三篇日记，篇篇都透着阴冷的戾气。
“3月15日：那个叫张磊的又来催债了，看着他油腻的脸就恶心。真想把他的嘴缝起来。
”“3月16日：林姐又在催稿，以为自己是老板就了不起？等完成这个稿子，
看我怎么让她后悔。”“3月17日：陈默太没用了，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。以后，
就让我来保护他吧。”张磊是父亲生前生意上的伙伴，父亲去世后一直以各种借口来要钱，
上周确实来过一次。林姐虽然催稿严格，但对他一直很照顾，根本谈不上“后悔”。
这些日记里的内容，充满了他潜意识里的愤怒和恐惧，却被用一种极端的方式表达出来。
陈默翻到日记的扉页，那里贴着一张他的照片，照片上的他左眼下方没有痣。
他明明记得这张照片是去年拍的，当时那颗痣还在。他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颊，
痣的触感清晰可辨，可照片上的自己却光洁如玉。这时，手机突然在桌上震动起来，
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：“陈默，明天上午十点，带上欠我的五万块，老地方见。
不然别怪我不客气。”发信人是张磊。陈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他根本没钱，
父亲留下的债务像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，张磊每次来催债都带着威胁的语气，
上次甚至还推搡了他。“别害怕。”冰冷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，陈默猛地抬头，
看到穿衣镜中的自己正对着他微笑，左眼下方的痣消失了。镜中人影慢慢抬起手，
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，眼神里的狠戾让他不寒而栗。“你想干什么？”陈默后退着撞到书桌，
日记本掉在地上。镜中人影没有回答，只是用口型说：“交给我。”那天晚上，
陈默做了个噩梦。他梦见自己站在浴室里，母亲倒在血泊中，
破碎的镜子碎片里映出无数个自己，每个都在对着他冷笑。他想尖叫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，
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影从镜子里爬出来，一点点吞噬他的身体。醒来时，天已经亮了。
陈默满身冷汗地坐起来，发现自己竟然穿着昨天的衣服，躺在客厅的沙发上。
穿衣镜的防尘布被扔在地上，镜面干净得能映出天花板的纹路。他走到镜子前，
镜中的自己眼神空洞，眼下的乌青更深了。左眼下方的痣还在，
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——镜中人影的眼神里，
似乎多了一丝不属于他的冰冷和决绝。手机在口袋里震动，是张磊发来的短信：“快到点了，
别耍花样。”陈默深吸一口气，镜中的人影突然对他眨了眨眼。
他看到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，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心底响起：“别怕，今天过后，
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。”第三章替罪羊咖啡馆靠窗的位置能看到街心公园的喷泉，
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，暖得有些不真实。陈默搅动着杯子里的拿铁，
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。桌上的公文包里放着他所有的积蓄——只有两万块，
远远不够张磊要的数目。“抱歉来晚了。”张磊的声音像砂纸摩擦，
他一**坐在对面的椅子上，身上的烟味混着汗味扑面而来。
四十多岁的男人顶着地中海发型，油腻的脸上堆着不怀好意的笑，“钱带来了？
”陈默把公文包推过去：“我只有这么多了，你再宽限我一段时间，
等我稿费结了就……”“少废话！”张磊打开公文包翻了翻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，
“两万块就想打发我？陈默，你当我是要饭的？你爸欠我的钱，今天必须还！
”“我真的没钱了。”陈默的声音有些发颤，他能感觉到心跳在加速，手心全是汗。“没钱？
”张磊冷笑一声，伸手抓住他的手腕，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，“没钱可以去借啊！
你不是会画画吗？去卖肾啊！你爸当年从我这儿拿走十万块的时候，怎么不想想今天？
”手腕传来剧烈的疼痛，陈默挣扎着想甩开，却被张磊越抓越紧。
周围的客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，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，羞耻和愤怒像潮水般涌上心头。
就在这时，他突然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，手腕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。
眼前的张磊变成了模糊的影子，耳边的喧嚣渐渐远去，
只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心底响起：“看着他的眼睛。”陈默不由自主地抬起头，
直视着张磊的眼睛。他看到自己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，声音也变得陌生而低沉：“放开。
”张磊愣了一下，似乎没反应过来：“你说什么？”“我说，放开。
”陈默的身体猛地一用力，竟然轻松地甩开了张磊的手。他自己都惊呆了，
他明明没那么大力气。张磊也愣了，随即恼羞成怒地站起来：“小兔崽子还敢顶嘴？
今天我非得……”话没说完，陈默突然抬手，把桌上的拿铁泼到了张磊脸上。
热咖啡顺着他油腻的脸颊流下，在衬衫上洇出大片褐色的污渍。整个咖啡馆瞬间安静下来，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。“**疯了！”张磊抹了把脸，气急败坏地挥拳打来。
陈默下意识地闭上眼睛，却感觉身体灵活地向旁边一躲，轻松避开了拳头。等他睁开眼，
发现自己正抓着张磊的手腕，嘴角挂着冰冷的笑。这动作流畅得不像他能做出来的，
仿佛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。“想打我？”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，
“就凭你？”陈默用力一拧，张磊痛得惨叫一声，单膝跪在了地上。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，
陈默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的惊讶和恐惧，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，
只能眼睁睁看着“自己”把张磊按在地上，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身上。“住手！别打了！
”他在心里疯狂呐喊，可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。直到咖啡馆的保安跑过来拉开他们，
陈默才感觉身体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控。他看着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张磊，
又看了看自己沾着血迹的拳头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“你等着！我不会放过你的！
”张磊被保安架起来，捂着流血的嘴角恶狠狠地瞪着他。陈默没敢回应，
抓起公文包就冲出了咖啡馆。他一路狂奔，直到跑回家锁上门，才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，
大口大口地喘气。手背还在隐隐作痛，可更痛的是心脏，那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恐惧到了极点。
他冲进浴室，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脸。抬起头时，镜中的人影正对着他微笑，
左眼下方的痣消失了。“你满意了？”陈默对着镜子低吼，声音里带着哭腔。
镜中人影抬手抚摸自己的脸颊，用口型说：“他不会再来烦你了。”“可你把他打伤了！
他会报复的！”镜中人影耸耸肩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：“那又怎样？
”陈默看着镜中那张陌生的脸，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。他意识到，
这个藏在镜子里的“自己”，比他想象的更危险。它正在一点点吞噬他的身体和意志，
用极端的方式“保护”他，却可能把他推向更深的深渊。那天下午，林姐打来电话，
语气带着明显的担忧：“默哥，你没事吧？刚才张磊给我打电话，说你把他打了，
还说要去告你……”“我没有……”陈默想解释，却发现自己说不清楚，“是他先动手的。
”“我知道张磊不是好人，”林姐叹了口气，“但你也不能动手啊。他说要你赔偿医药费，
不然就报警。默哥，你现在方便来公司一趟吗？我们一起想想办法。”陈默挂了电话，
瘫坐在沙发上。窗外的天阴了下来，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，像是在为他的遭遇哭泣。
他走到穿衣镜前，镜中的自己眼神疲惫而绝望，左眼下方的痣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。
“都是你的错。”他对着镜子说。镜中人影没有反驳，只是慢慢抬起手，指向窗外。
陈默顺着那个方向看去，看到张磊正站在楼下的雨里，抬头盯着他的窗户，手里拿着手机，
像是在拍照。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。陈默猛地拉上窗帘，浑身止不住地发抖。他知道，
麻烦才刚刚开始。而那个藏在镜子里的“自己”，正躲在阴影里，对着他露出冰冷的微笑。
第四章日记林姐的办公室在出版社三楼，窗外能看到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。
陈默坐在沙发上，手里攥着一杯温热的奶茶，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。林姐正在打电话，
语气恭敬又无奈，显然是在跟张磊周旋。“……医药费我们可以承担，
但他要的五万块太多了……张老板，大家都是熟人，没必要闹到报警……好，
我跟他商量一下，半小时后给你回电话。”林姐挂了电话，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，
“他说鼻梁骨断了，要五万块赔偿，不然就去验伤报警。”“他是碰瓷！
”陈默激动地站起来，“我根本没打他鼻子！”“我知道，”林姐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，
“但他一口咬定是你打的，我们又没有证据。默哥，你现在情况特殊，真报警的话对你不利。
要不……我们跟他协商一下，少赔点？”陈默颓然坐下，手指深深**头发里。
他知道林姐说得对，他现在一穷二白，根本经不起官司的折腾。可五万块对他来说，
无疑是天文数字。“我来想办法吧。”林姐看着他为难的样子，叹了口气，
“我先帮你垫付一部分，剩下的你以后慢慢还我。别太担心，总会过去的。”陈默抬起头，
眼眶有些发热：“林姐，谢谢你。”“跟我客气什么。”林姐笑了笑，“你先回去吧，
我跟张磊再谈谈。对了，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？我看你状态不太好，要不休息几天再赶稿？
”“没事，我能行。”陈默勉强笑了笑。他不敢告诉林姐，他的问题根本不是休息能解决的。
回到家时，雨已经停了。夕阳透过云层洒下来，给客厅镀上了一层诡异的金色。
陈默把自己摔在沙发上，盯着天花板发呆。
他不知道那个藏在镜子里的“自己”下次会做出什么事，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快要窒息。
他突然想起那本日记，连忙跑到书桌前翻找。日记本还躺在地上，
深蓝色的封面在夕阳下泛着冷光。他捡起来翻开，
发现最新的一页又多了一段字迹：“张磊这种人，就该给他点教训。五万块？他配吗？
”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。这段文字是今天写的，可他今天根本没碰过日记本。他翻到前几页，
那些陌生的字迹记录着他不知道的事情——他昨天晚上起来喝了牛奶，
凌晨三点去阳台站了半小时，甚至还登录过他的社交账号，给一个高中同学的动态点了赞。
那个同学叫李婷，是他高中时的同桌，也是当时少数愿意跟他说话的人。
后来因为搬家断了联系，他已经很多年没想起过她了。陈默颤抖着手拿起手机，
点开社交软件，果然看到自己给李婷昨天发的动态点了赞。那条动态是一张风景照，
配文：“回到母校，还是老样子。”他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。
高中时的记忆碎片般涌来——因为性格内向，他总是被同学孤立，
张磊的侄子张强是班里的混混，经常带头欺负他，抢他的作业本，把他的书包扔进垃圾桶。
而李婷总是偷偷帮他把书包捡回来，在他被嘲笑时替他解围。有一次，
张强把他堵在厕所里要钱，是李婷喊来老师救了他。从那以后，
张强虽然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欺负他，却总在背后搞小动作，比如在他的画纸上泼墨水，
把他的画笔藏起来。这些事他已经很多年没想起过了，可日记里却写得清清楚楚，
甚至还记录了张强当时的表情和说过的话，细节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。
“3月18日：看到李婷的照片，突然想起高中时的事。张强那家伙，
当年把她送给我的画撕了，这笔账还没算呢。”陈默的手指停在这段文字上，
冷汗瞬间冒了出来。他记得那张画，是李婷画的星空，送给她作为生日礼物，
结果被张强抢走撕成了碎片。当时他气得浑身发抖，却敢怒不敢言。
难道……那个藏在镜子里的“自己”，不仅能控制他的身体，还能读取他潜意识里的记忆？
这个想法让他毛骨悚然。他猛地抬头看向穿衣镜，镜中的人影正对着他微笑，
左眼下方的痣消失了。它慢慢抬起手，指向日记本，眼神里的深意让陈默不寒而栗。
“别乱来。”陈默对着镜子低声警告，“过去的事都过去了。”镜中人影没有回应，
只是用指尖在镜面上轻轻敲击，发出“笃笃笃”的声响，像是在倒计时。那天晚上，
陈默做了个决定。他找出家里所有能反光的东西——镜子、玻璃相框、甚至手机屏幕，
全都用布盖了起来。他把那本日记锁进抽屉，钥匙藏在床底下。他想隔绝那个“自己”，
把它困在镜子里，再也不让它出来。可他躺在床上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。
总觉得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，冰冷的呼吸拂过脸颊。他不敢闭眼睛，
生怕再次失去意识，醒来后发现自己又做了什么可怕的事。凌晨时分，
他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梦里，他站在高中的厕所里，张强狰狞的脸在他眼前放大。
他想逃跑，却动弹不得。就在张强的拳头挥过来的瞬间，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走了出来，
手里拿着一块破碎的镜片，眼神冰冷得像寒冬的湖水。
第五章重逢林姐最终和张磊达成协议，赔偿三万块医药费，这事才算告一段落。
陈默把所有积蓄都拿了出来，林姐又帮他垫了一万，才凑够这笔钱。拿到钱的那一刻，
张磊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块肥肉，让他浑身不舒服。“默哥，你真的该休息一下了。
”林姐把他送到地铁站，看着他苍白的脸色，担忧地说，“我给你放一周假，
你好好调整一下状态。稿子不急，身体最重要。”陈默点了点头，心里却清楚，
他的问题不是休息能解决的。那个藏在镜子里的“自己”像一颗定时炸弹，随时可能爆炸。
回到家，他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那些被盖住的镜子。防尘布都好好地盖着，没有被动过的痕迹。
他松了口气，走到书桌前想继续画画，却发现数位板不见了。他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，
最后在阳台的角落里找到了数位板，屏幕上还沾着泥土，像是被人扔出去过。
陈默的心脏沉了下去，他清楚地记得昨晚把数位板放在书桌上了。“别躲了，
我知道是你干的。”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喊道，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。没有回应，
只有窗外的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。陈默捡起数位板，发现屏幕已经摔裂了，根本无法使用。
愤怒和恐惧像火焰般在胸腔里燃烧，他冲到穿衣镜前，一把扯下防尘布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