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房内，我和祁厉大眼瞪小眼，谁也没有先说话。
距离上次的除夕，我们半年多没见了。
有人轻声进来，看了我一眼，犹豫地附在祁厉耳边。
“今天祁晟小少爷和蒋家的千金在vip包房，两个人似乎……还有些亲密……”
祁厉挑了挑眉。
“蒋家的真千金在这儿呢。”
随即转头问我：“就因为这个哭？”
我没有说话。
其实每年和祁厉一起过完除夕，我和他就会回归原点。
他继续他天南地北的生活，我继续在乌县读书。
他从来不对我说他的任何事，我也只知道他是祁晟的小叔。
我们之间怪异又唯一的默契和链接，就只是每一年除夕的那顿年夜饭。
这八年来，能够在那一天的万家灯火里得到这一盏慰藉，对于我来说，已觉得感激又满足。
这世界上，总归有一个人会等着我一起过年。
今晚是我第一次在祁厉面前情绪失控，也不知为什么，在看到他的那一瞬，竟会像看到亲人一样，忽然满腹委屈。
……
听完下属的话，祁厉蓦地站起身，轻轻把手覆在我的头顶，神情严肃。
“我知道你小时候在福利院吃了很多苦，无论遇到什么事总是宁愿忍一忍就过去了。”
“可是蒋回我告诉你，在蒋家这种地方，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别人得寸进尺，你自己的东西，就算是丢掉喂狗也轮不到别人来吃干抹净！”
“给我记住，你姓蒋，是蒋家唯一的真千金，祁家和爷爷也只认你这一位名副其实的蒋家女儿。”
“你好歹吃了我八年的饭，别怂得丢我的人，想要的男人就给我使出全力去抢回来，被别人欺负了，就一定给我打回去，明白吗？”
我仰头看他，褪去的湿润又渐渐蓄积，那颗总是惴惴不安，又小心翼翼的心，竟莫名的，生出了从未有过的底气。
……
第二天，师傅突然被祁晟调去了郊区分公司，对于她这样的资历，这样没有预兆的调动无异于流放。
得知消息，我匆忙赶出去，在公司门口追上了正收好东西离开的师傅。
“师傅，我……”
虽然她对我严厉，脾气又不好，但我在她的手里真的学会了不少东西。
师傅停下脚步，笑着看我。
“我还以为没人送我呢。”
“蒋回，你记住，我的离开和你无关，这个世界上坏人很多，他们裹着光鲜亮丽的皮囊，你要懂得用心去看，这是师傅最后教你的东西。”
“今年蒋老爷子的祭日，记得替我给他带一束秋菊……”
我怔怔看着师傅远去的身影。
她知道……爷爷？也知道我和蒋家的关系？
那昨晚……她是故意让我去给祁晟送的文件？
我忽然想起，蒋姝让祁晟假意对我示好，诱我死心塌地爱上他的话……
所以，把“欺负”我的师傅流放去效益最差的分公司，就是祁晟对我示好的第一步？
脑海里蓦然浮现出祁晟那张彬彬有礼的脸，混杂着蒋姝肆无忌惮的笑声。
“……当着江市的豪门世家在订婚仪式上彻底声败名裂……？”
“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，还不是照样被我踩在脚下……”
刺眼的阳光下，我只觉得从头到脚的冰冷。
“你好歹吃了我八年的饭，别怂得丢我的人，想要的男人就给我使出全力去抢回来，被别人欺负了，就一定给我打回去，明白吗？”
……
祁厉的话还在耳边……
我不想抢回这个男人。
可我也不想再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