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这样!他总是这样!
永远觉得她在闹脾气,永远觉得她离不开他!
宋妤看着他,心中再无半分波澜。
曾几何时,他左眼下那颗小小的泪痣,总能让她在一次次心冷后,又忍不住为他找借口,为他心软。
可如今,连那颗痣都没了,被一道显眼的疤痕取代。
最后一点能牵动她情绪的东西也消失了。
“冥顽不灵。”她冷冷吐出四个字,不再看他,转而对着身后的送亲的护卫沉声道,“江奕无诏拦驾,意图破坏两国邦交,给本宫拿下!若遇抵抗,格杀勿论!”
她的声音冷静,带着不容置疑的皇家威仪。
宋妤带来的送亲护卫都是皇帝特意拨给她的精锐,她一声令下,立刻刀剑出鞘,森然寒意瞬间弥漫。
江奕的人马在人数上已然落了下风,更兼名不正言不顺,顿时显得有些迟疑。
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宋妤。
她竟然真的下令对他动手?
“宋妤!你……”
他话音未落,一名护卫的剑锋已然凌厉袭至他面前。
江奕自负身份武功,又笃定宋妤绝不会真的伤他,竟站在原地不闪不避,只冷喝道:“放肆!”
然而,那剑尖却毫无停滞之意,直逼他的咽喉。
剑锋触碰到他颈间的皮肤,传来一丝细微却清晰的刺痛感,甚至有一缕温热的血丝渗出时,江奕才悚然一惊。
他狼狈不堪的侧身挥剑格挡,堪堪将那致命一击挡开。
冰冷的剑气激得他皮肤一阵战栗。
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地笼罩过他。
他僵在原地,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。
指尖触摸到颈间那抹湿热的血迹,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马车上面无表情的宋妤。
她是真的!宋妤她是真的想要他的命!
这个意识如同冰水,将他从头到脚浇得透心凉。
所有觉得她只是闹脾气的想法,在这一剑下彻底粉碎。
他带来的人见状,更是投鼠忌器,不敢妄动。
宋妤高坐马车之上,冷眼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和难以置信的眼神,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。
这就是权力。
当她不再将他视为特殊,当她开始对他施压自己公主的身份时,他所谓的掌控和自信,不堪一击。
选择和亲,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,不仅是逃离他,更是走向一个她可以凭借身份重新开始的地方。
于国,她是巩固邦交的公主。
于己,她是摆脱梦魇的新生。
“九千岁,”她不再唤他的名字,语气疏离如同对待一个陌生的罪臣,“本宫再问你一次,让,还是不让?”
江奕嘴唇翕动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他抬起手,对着身后的人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。
拦路的人马缓缓让开了一条通道。
宋妤不再看他一眼,放下车帘:“继续出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