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你干什么？"张慧云跟进卧室，看到我在收拾行李，脸色瞬间变了。
"搬出去住几天，冷静一下。"我把衬衫叠好放进箱子里，动作很轻，就像怕惊醒什么似的。
"林晨，你别闹了，房产证的事我们可以再商量。"张慧云的语气软了下来，伸手来拉我的胳膊。
我躲开了。
八年来第一次，我躲开了她的接触。
"不是因为房产证。"我继续收拾东西，"是因为我突然明白，在你心里，我从来就不重要。"
"你说什么呢？你是我老公，怎么可能不重要？"张慧云急了，"你就是因为我弟的事生气吧？我跟他说，车的事缓缓..."
"缓缓？"我停下动作，转身看着她，"慧云，你知道你刚才说什么了吗？你说我爸妈的病不如你弟买车重要。"
张慧云的脸红了一下："我...我当时就是急了，说话没过脑子..."
"没过脑子，还是说出了心里话？"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，"慧云，我们结婚八年，你弟弟从我们家拿走了多少钱，你算过吗？"
她张了张嘴，没说话。
"我算过。"我拖着行李箱向门口走，"二十八万。从创业资金到生活费，从买手机到交房租，每一笔我都记得清清楚楚。"
张慧云跟在我后面："那...那又怎样？他是我亲弟弟！"
"我爸妈生病住院，我向你借过几次钱？"我在玄关停下脚步。
"这..."
"三次。第一次我妈胆结石手术，我借一万，你说家里没钱。第二次我爸心脏支架，我借两万，你说得先问你妈。第三次我妈复查，我借五千，你说最近开销大。"
我换上鞋子，声音越来越平静："但是你弟弟每次要钱，你从来不问他要干什么，也从来不说没有。"
"林晨，你怎么能这样计较？我弟还年轻..."
"年轻？"我打开门，"慧云，我今年三十二，你弟二十八，我比他大四岁。你觉得他年轻，那我呢？"
门外的走廊灯光昏暗，我拖着行李箱的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。张慧云追出来，光着脚站在门口。
"你要去哪里？"她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"随便找个地方住。"我按下电梯按钮，"等我想明白了再回来。"
电梯门开了，我走进去。张慧云还站在门口，眼泪又开始往下掉。
"林晨，你别这样，我们有话好好说..."
电梯门慢慢关上，隔断了她的声音，也隔断了八年的婚姻生活。
我找了家附近的快捷酒店住下。躺在陌生的床上，望着天花板，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这些年的片段。
刚结婚那会儿，张慧云确实是个好妻子。会做饭，会理财，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。那时候张小飞还在上大学，偶尔来家里蹭个饭，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。
真正的转折点是三年前。
张小飞大学毕业，没找到工作，就搬到我们家来住。说是暂时的，结果一住就是三年。更可怕的是，张慧云对这个弟弟越来越没有底线。
买菜的时候，专门买他爱吃的。看电视的时候，遥控器永远在他手里。甚至连我们夫妻的卧室，他都能随便进出。
我提过意见，张慧云总是说："他就是性子直，没有恶意的。"
性子直？我想起两个月前的那件事，就觉得恶心。
那天我下班回家，发现张小飞在翻我的抽屉。我问他干什么，他说找充电器。可我明明看到他拿的是我的银行卡。
我跟张慧云提起这事，她竟然说："他可能是想看看有多少钱，好帮我们理财。"
理财？一个连工作都找不到的人，帮我们理财？
还有上个月，我的一块表不见了。那是我爸留给我的，虽然不值钱，但意义重大。后来我在张小飞的房间里看到了，他说是捡到的。
张慧云信了。
我不信，但是我没有证据。
手机响了，是张慧云发的微信：
"老公，你别生气了，我知道错了。房产证的事我不提了，你快回来吧。"
我看着这条消息，心里涌起一阵苦涩。错了？她错哪了？恐怕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。
过了一会，又来一条：
"小飞说他不买车了，你就别闹了好不好？"
看到这条消息，我彻底明白了。在她眼里，我就是在闹脾气，就是不懂事。
我没有回复，而是打开通讯录，翻到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。
"喂，老李吗？是我，林晨。"
"林晨？怎么这么晚打电话？"电话那头传来李建的声音，他是我大学同学，现在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。
"老李，我想咨询一下离婚的事。"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："你和嫂子怎么了？"
"一言难尽。方便的话，明天我们见个面，详细跟你说。"
"行，明天上午十点，我办公室。"李建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，"林晨，这种事要慎重。"
"我知道。"我挂掉电话，望着窗外的夜色。
十一点多，手机又响了。这次是电话，张慧云打来的。
"老公，你在哪里？我去接你。"她的声音很小，像是哭过了。
"不用，我想一个人待着。"
"林晨，我们有话好好说，你别吓我..."
"慧云，你觉得如果我们离婚，你弟弟会搬出去吗？"我突然问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问题。
"离婚？你说什么呢？我们为什么要离婚？"张慧云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。
"回答我的问题。"我很平静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，然后传来张慧云哽咽的声音："他...他没地方去..."
我笑了。果然，即使到了这个时候，她想的还是她弟弟。
"我明白了。晚安。"我挂掉了电话。
手机立刻又响了，但我关机了。
躺在黑暗中，我忽然想起刚结婚那年，张慧云怀孕了。她躺在床上，拉着我的手放在她肚子上，眼中满含期待："老公，你说我们的宝宝会像你还是像我？"
那时候的她，眼里只有我和孩子。
可是现在，她的眼里只有她弟弟。
八年的时间，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？我想不起来了。
只知道从今天开始，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