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诗涵在柔软的大床上醒来，盯着天花板上精致的水晶吊灯发了三秒钟呆，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在孤儿院了。阳光透过米色窗帘洒进来，在羊毛地毯上画出一道金线。她伸手摸向床头柜，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杯——昨晚临睡前，冯母亲自给她倒的温水。
七点整，门外准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。
"诗涵，起床了吗？早餐准备好了。"是冯修远的声音，低沉而稳重。
"起来了，马上下去。"冯诗涵赶紧应道，声音因为刚睡醒而有些沙哑。
她快速洗漱完毕，打开衣柜时又愣了一下。里面挂满了当季新款衣服，都是昨天冯母带她逛街时买的。她犹豫了一下，选了件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。
下楼时，冯诗涵听到餐厅传来谈笑声。五个哥哥已经围坐在餐桌旁，冯父正在看报纸，冯母指挥着保姆摆放餐具。
"诗涵来了！"冯明哲第一个发现她，跳起来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，"坐这儿！我给你留了位置。"
冯诗涵小心翼翼地坐下，面前已经摆好了煎蛋、培根、吐司和水果。在孤儿院，早餐通常是一碗粥和一个鸡蛋，如果去晚了可能连鸡蛋都没有。
"睡得还好吗？"冯母关切地问，给她倒了杯鲜榨橙汁。
"嗯，床很舒服。"冯诗涵点点头，其实她半夜醒了好几次，陌生的环境让她睡不踏实。
"今天有什么安排？"冯父放下报纸问道。
冯修远喝了口咖啡："我得去公司一趟，有个项目要跟进。"
"我要去工作室，下周有个时装秀。"冯明哲边说边往吐司上涂着厚厚的果酱。
其他几个哥哥也各自说了计划，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冯诗涵身上。
"我...我不知道。"她低下头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，"可能需要整理一下东西..."
"那怎么行！"冯明哲突然拍了下桌子，吓得冯诗涵一哆嗦，"你第一次来这座城市，怎么能待在家里？我带你去逛逛！"
"明哲，别吓着**妹。"冯修远皱眉道，然后转向冯诗涵，"你想出去看看吗？如果不想，不用勉强。"
冯诗涵看着冯明哲期待的眼神，轻轻点了点头："好...好的。"
"太棒了！"冯明哲欢呼一声，"吃完早饭我们就出发！"
一小时后，冯诗涵坐在冯明哲的跑车里，紧张地抓着安全带。车子驶出别墅区，向市中心飞驰而去。
"首先，我们要去游乐园！"冯明哲兴奋地说，"然后去吃网红冰淇淋，下午逛艺术区，晚上去观景台看夜景！"
冯诗涵没说话，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高楼大厦。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，上周她还在孤儿院帮孩子们缝补破了的玩具，现在却坐在豪华跑车里，身边是一个自称是她哥哥的陌生男子。
"嘿，"冯明哲突然降低了音量，"你还好吗？"
"嗯。"冯诗涵简短地回答。
"你知道吗，"冯明哲转动方向盘，驶入一条林荫道，"你不需要在我面前强装镇定。我知道这一切一定很不可思议。"
冯诗涵转过头，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二哥。他侧脸线条分明，嘴角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，和冯修远的严肃截然不同。
"我只是...不太习惯。"她终于小声说道。
"我理解。"冯明哲点点头，"如果突然有人告诉我，我是被领养的，我还有个亲生家庭，我可能会直接晕过去。你比我想象的坚强多了。"
冯诗涵没想到他会这么说，心头微微一暖。
游乐园里人声鼎沸，五彩的气球在空中飘荡，过山车呼啸而过，尖叫声此起彼伏。冯诗涵站在入口处，有些不知所措。
"来吧！"冯明哲买了票，自然地拉起她的手，"从旋转木马开始怎么样？"
冯诗涵想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，但看到那些装饰华丽的木马，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。她选了匹白色的小马，冯明哲则站在旁边护着她。
音乐响起，木马开始旋转。风拂过脸颊，冯诗涵不自觉地笑了出来。
"这才对嘛！"冯明哲举起手机，"笑一个！"
咔嚓一声，定格了冯诗涵十七年来第一个游乐园记忆。
他们玩了旋转杯、摩天轮，甚至挑战了鬼屋——冯诗涵全程闭着眼睛，死死抓着冯明哲的胳膊。中午，两人坐在长椅上吃着热狗和棉花糖。
"所以，"冯明哲舔着手指上的番茄酱，"孤儿院的生活是什么样的？"
冯诗涵沉默了一会儿："很普通。起床、吃饭、上学、做作业、帮忙照顾小孩子、睡觉。"
"没有游乐园？没有生日派对？"冯明哲睁大眼睛。
"有时候有好心人来捐赠，会带些礼物或者蛋糕。"冯诗涵轻声说，"但从来没有专门为我庆祝过什么。"
冯明哲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复杂，像是愤怒又像是心疼。他深吸一口气，然后露出灿烂的笑容："那从今年开始，你的每个生日都会是超级大派对！我保证！"
下午，冯明哲带她去了艺术区，看了街头表演，逛了稀奇古怪的小店。在一家古董店，他买了个精致的音乐盒送给她。
"打开看看。"他神秘地眨眨眼。
冯诗涵打开盒子，一段熟悉的旋律响起——是孤儿院每晚熄灯前会放的晚安曲。
"你怎么知道..."她惊讶地抬头。
"昨晚你睡着后，我给李院长打了电话。"冯明哲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，"我想了解你的喜好，她说你最喜欢这首曲子。"
冯诗涵突然觉得眼眶发热，赶紧低头假装研究音乐盒的纹路。
傍晚回到家时，冯诗涵已经累得眼皮打架。晚餐时，冯父宣布了一个决定。
"诗涵，我们看了你的学籍资料。"冯父温和地说，"考虑到你之前的教育资源有限，我们决定先请家教为你补习，准备半年后的高考。你觉得怎么样？"
冯诗涵握紧了叉子。她知道自己的成绩在孤儿院还算可以，但和正规学校的学生比肯定差远了。
"好。"她小声回答。
"景天可以帮忙辅导理科。"冯母补充道，"他可是医大的高材生。"
戴着眼镜的冯景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，冲她点点头："我整理了一些基础测试题，明天我们先做个评估。"
晚上，冯诗涵躺在床上，回想着这一天的经历。游乐园、音乐盒、家教...一切发生得太快，她的大脑几乎处理不过来。
窗外传来轻微的钢琴声，旋律舒缓优美。冯诗涵爬起来，循着声音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前。门虚掩着，她悄悄推开一条缝。
冯文昊坐在三角钢琴前，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舞动。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，为他镀上一层银边。他没有开灯，似乎不想打扰任何人。
冯诗涵看得入神，没注意脚下踩到了什么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。琴声戛然而止。
"谁？"冯文昊转过头。
冯诗涵僵在原地，进退两难。
"诗涵？"冯文昊站起身，"进来吧。"
"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偷听..."冯诗涵低着头走进房间。
"没关系，我本来就是在为你弹的。"冯文昊微笑道，"李院长说你有失眠的毛病，我想音乐也许能帮你放松。"
冯诗涵惊讶地抬头："你...你怎么知道？"
"昨晚你起来喝水的时侯，我听见你在哭。"冯文昊的声音很轻，"对不起，我不是有意偷听...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。"
冯诗涵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。她以为没人知道她半夜崩溃的事。
"过来。"冯文昊拍拍琴凳，"想试试吗？"
冯诗涵摇摇头："我不会..."
"没关系，我教你最简单的。"他坚持道。
冯诗涵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走过去坐下。冯文昊教她按了几个键，组成一个简单的小旋律。
"看，你已经在创作音乐了。"他笑着说。
那晚，冯诗涵回到房间时，发现门把手上挂了个小袋子，里面是一副耳塞和一张便签："如果琴声太吵，就用这个。——文昊"
她戴上耳塞，却不是为了隔音，而是为了听冯文昊提前录好的安眠曲。音乐轻柔，像一只温暖的手抚过她的额头。这一次，她一夜无梦。
与此同时，在城市另一端的一间昏暗办公室里，一个男人正翻阅着刚送来的资料。照片上，冯诗涵和冯明哲在游乐园里大笑。
"确认是她吗？"男人问道。
阴影中传来一个女声："DNA匹配，就是当年那个孩子。"
男人合上文件夹："继续观察，特别是她和冯家那几个儿子的互动。"
"是。"
窗外，一轮冷月高悬，与冯家别墅上方的月亮是同一个，却显得格外冰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