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礼当天,宾客们早早地坐满了酒店宴会厅。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,
香槟塔在角落闪闪发亮。我站在化妆间的全身镜前,最后一次调整领结的位置。
深蓝色的定制西装完美贴合身形,胸口的白色玫瑰还带着晨露。"紧张吗?
"我的发小李明走过来,拍了拍我的肩膀。作为伴郎,他今天穿得比平时正式许多,
连那头总是乱糟糟的卷发都梳得一丝不苟。我扯出一个笑容:"有点。
你说林妍会不会临阵脱逃?"化妆间的门突然被推开,林妍的闺蜜小雨慌张地冲了进来。
她精心打理的发髻已经有些松散,脸上的妆容被泪水冲花。"出...出事了,
"她哽咽着说,"妍妍不见了!"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。化妆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,
连呼吸都变得困难。李明最先反应过来:"什么叫不见了?是不是去洗手间了?
"小雨摇着头,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:"她...她留了一封信。
"她从紧握的手心里拿出一张对折的纸条,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住。我接过纸条,
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:"对不起,我做不到。我爱的人是李明。我们决定一起离开。
请不要找我们。——林妍"纸条从我指间滑落,轻飘飘地落在地毯上。我缓缓抬头看向李明,
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"这...这不可能,"李明后退了一步,
撞翻了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,"我发誓我不知道这事!"化妆间的门再次被推开,
林妍的父亲铁青着脸走了进来。
这位平时总是笑眯眯的长辈此刻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:"张远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我女儿人呢?"我弯腰捡起那张纸条,递给了他。老林看完后,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。
他转向李明,声音低沉得可怕:"是你?"宴会厅里的音乐声隐约传来,
欢快的旋律与化妆间里凝固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。
我机械地看了眼手表——距离原定的婚礼仪式开始还有二十分钟。"我去找他们。
"我听见自己说,声音陌生得不像是自己的。小雨拉住我的袖子:"张远,
你别..."我甩开她的手,大步走向门口。走廊里,酒店经理正朝这边走来,
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:"张先生,宾客们都到齐了,司仪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?""取消。
"我简短地说,从他身边擦肩而过。身后传来一阵骚动,但我没有回头。电梯门关上的瞬间,
我看见李明追了出来,脸上写满了惊慌和困惑。但已经太迟了,电梯开始下降。酒店大堂里,
穿着正装的宾客们三三两两地站着聊天。我穿过人群,无视那些投来的好奇目光。
推开旋转门,八月的热浪扑面而来,我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。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
是李明打来的。我直接关机,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。"先生去哪?"司机问道。我张了张嘴,
却发现自己无处可去。林妍和李明会去哪里?我们三个共同的朋友圈那么广,
他们能躲到哪里去?"随便开。"我最终说道,将头靠在车窗上。阳光刺眼得让人流泪。
出租车汇入车流,车载广播里正放着一首甜蜜的情歌。我闭上眼睛,
脑海中浮现出三个月前的那一幕——李明喝醉了,搂着我的肩膀说:"兄弟,我真羡慕你,
能找到林妍这么好的女孩。"当时我只当他是酒后胡言,
还笑着回他:"那你赶紧也找一个啊。"现在回想起来,他当时的眼神里,
分明藏着说不出的苦涩。出租车在城市的车流中漫无目的地行驶着。
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我好几眼,终于忍不住开口:"先生,您总得给我个方向吧?
"我这才回过神来,报出了林妍公寓的地址。虽然理智告诉我他们不可能去那里,
但我需要从她生活过的地方寻找线索。林妍的公寓是我帮忙找的,位于城东一个安静的小区。
我用备用钥匙打开门,扑面而来的是她常用的茉莉香水味。
客厅里还挂着我们上周拍的婚纱照,照片里的她笑得那么甜,眼睛弯成了月牙。
我径直走向她的书房。抽屉里的护照和身份证都不见了,衣柜里少了几件常穿的衣服。
梳妆台上,她平时最珍视的那瓶**版香水也不见了——那是去年她生日时李明送的。
手机在口袋里沉甸甸的。我犹豫了很久,终于还是开了机。
几十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瞬间涌了进来,大部分来自双方父母和亲友。
我直接划到和李明的聊天记录,最后一条还停留在昨天下午,他问我婚礼彩排的时间。
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,最终还是放下了。如果这真的是他们计划好的私奔,
我现在打过去又有什么意义?书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,
里面装着这三年来我们互写的情书和电影票根。我随手翻开最上面的一封,
是林妍娟秀的字迹:"远,今天是我们相恋的第520天。谢谢你包容我的小脾气,
让我可以做真实的自己..."信纸突然变得模糊。我猛地合上盒子,
却在抽屉深处发现了一个陌生的绒布盒子。打开后,里面是一枚男士戒指,
内圈刻着"**&LM"——林妍和李明的缩写。戒指从我指间滑落,
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。这一刻,
所有蛛丝马迹突然串联起来:李明总是记得林妍喜欢的咖啡口味;每次聚会,
他们总有说不完的悄悄话;上个月公司团建,
他们俩神秘消失了一整个下午...我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去。这枚戒指证明他们早有预谋,
而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这么久。电梯下到一楼时,手机突然响起。是个陌生号码。
"张远,"电话那头是李明沙哑的声音,"我们需要谈谈。""谈什么?
谈你是怎么背着我勾引我未婚妻的?"我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,"我看到了那枚戒指,李明。
你们早就开始了是不是?"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。"不是你想的那样,"他艰难地说,
"给我十分钟,就十分钟。我在老地方等你。"老地方是我们大学时常去的那家咖啡馆。
毕业五年了,它居然还在原地。推开门时,李明已经坐在角落的位置。
他面前的咖啡一口没动,西装外套皱巴巴的,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。看到我进来,
他立刻站了起来,眼睛里布满血丝。"她没和你在一起?"我环顾四周。
李明摇摇头:"我不知道她在哪。那张纸条...我也是今天才看到。""放屁!
"我一拳砸在桌子上,引得其他顾客纷纷侧目,"戒指上的日期是三个月前!
你们背着我在一起多久了?"李明脸色煞白:"什么戒指?
"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绒布盒子摔在他面前。他打开后,
表情从困惑变成震惊:"这不是...这不是我买的...""内圈刻着你们的名字缩写,
你还想狡辩?"李明的手开始发抖:"张远,我发誓我不知道这戒指的存在。
上周...上周林妍确实问过我喜欢什么款式的戒指,
但她说是在帮你挑选婚戒..."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,屏幕上显示"林妍来电"。
我们俩同时僵住了。接起电话,
那头传来林妍带着哭腔的声音:"远...对不起...""你在哪?
"我的声音冷得自己都陌生。"我不能说...我只是想告诉你,这一切都是我的错,
李明他...他根本不知道我的感情..."我看着对面脸色惨白的李明,
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:他可能真的不知情。那么,
这场私奔很可能只是林妍一个人的疯狂决定。"把电话给李明。"林妍突然说。
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。李明接过电话,刚"喂"了一声,
表情就变得异常复杂。"妍妍,你到底在哪?"他的声音很轻,
"你知不知道今天...张远他..."电话那头说了什么,
李明的眼睛突然瞪大了:"什么?不行!你不能这么做!"他突然站起来往外冲,
连外套都忘了拿。我追出去时,只听见他对着电话喊:"站在原地别动!我马上到!
""怎么回事?"我拦住他。李明痛苦地看着我:"她说...她说如果我不去找她,
她就从明珠塔跳下去..."明珠塔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,
顶层的观景台距离地面468米。我和李明一路闯了三个红灯,把车开得几乎要飞起来。
"她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?"我死死握着方向盘,指节发白。李明靠在副驾驶座上,
脸色比纸还白:"我完全不知道...上周我们确实单独吃过一次饭,
但只是聊工作...""上周?就是你说在加班的那天?"车内陷入可怕的沉默。
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,八月的暴雨说来就来,豆大的雨点砸在车顶上,
像无数细小的锤击。我的手机又响了,是林妍母亲。我直接按了静音。过去三小时里,
双方父母已经打来不下二十通电话,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解释这场荒唐的闹剧。
"她最近很不对劲,"李明突然说,"上个月开始,她经常半夜给我发消息,
说些莫名其妙的话...""比如什么?""说梦见我们一起去了冰岛,
说如果我们早几年认识会不会不一样..."李明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,
"我以为她只是婚前焦虑,每次都把话题岔开..."明珠塔的轮廓在雨幕中渐渐清晰。
我把车随便停在路边,和李明一起冲向电梯。观光层的工作人员拦住了我们:"先生,
现在天气原因,观景台暂时关闭...""我女朋友在上面!"我几乎是吼出来的,
"她要自杀!"工作人员脸色大变,立刻用对讲机呼叫保安。
电梯上升的30秒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半分钟。李明站在角落里,整个人都在发抖。
"如果她真的..."他没说完,但我懂他的意思。电梯门一开,我们就冲了出去。
观景台空荡荡的,暴雨让四周的玻璃墙变得模糊。我第一眼就看到了林妍——她穿着婚纱,
赤脚站在观景台边缘的护栏外,双手抓着栏杆,整个人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白纸。
"妍妍!"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。她转过头,湿透的头发贴在脸上,妆容已经花了,
但眼睛亮得吓人。"你们来了,"她的声音轻飘飘的,"真好,可以一起道别。
"李明比我动作更快,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两步:"妍妍,你先过来好不好?
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...""说什么?"林妍笑了,那笑容让我毛骨悚然,
"说你怎么一次次拒绝我?说你怎么把我推给你的好兄弟?"我站在原地,
感觉双腿像灌了铅。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捅进我心里,但此刻我更害怕她会松手。
保安和工作人员从另一个入口悄悄靠近,但林妍立刻察觉了:"都别过来!"她尖叫着,
一只手松开了栏杆。所有人立刻停住脚步。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:"好,我们不过去。
妍妍,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?就在这个观景台...""我记得,
"她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,"那天你紧张得打翻了咖啡,把我的白裙子都弄脏了。""对,
那条裙子我还留着,
你说要等我们金婚的时候再穿..."林妍的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流:"远,
我真的爱过你..."一阵狂风突然袭来,她的身体晃了一下,人群中发出惊呼。
李明趁机又向前挪了两步:"妍妍,抓住我的手!"她看着李明伸出的手,
表情突然变得异常平静:"你知道吗?我昨天去做了检查。
"她慢慢从婚纱口袋里掏出一张纸,"医生说,
我脑子里长了个东西...就像我妈当年一样..."李明僵住了。
我知道他在想什么——林妍的母亲五年前死于脑瘤。"所以你看,"林妍的声音越来越轻,
"我反正也活不久了...不如...""不!"我扑上前去,但已经晚了。
林妍的手松开了栏杆。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。我看到李明像箭一样冲出去,
半个身子探出护栏抓住了林妍的手腕。惯性让他重重撞在栏杆上,但他死死抓着不放。
"抓紧我!"李明嘶吼着,脸涨得通红。我冲过去帮忙,保安们也一拥而上。
当把林妍拉上来时,她已经昏了过去,婚纱被栏杆刮破了一大片,
手腕上是一圈触目惊心的淤青。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。医护人员把林妍抬上担架时,
她微微睁开了眼睛,目光在我和李明之间游移,
最后轻声说了句:"对不起..."去医院的路上,我和李明坐在救护车后排,
谁都没有说话。他手上还沾着林妍的血,而我的西装口袋里,
那张被雨水泡软的诊断书正慢慢化成一团纸浆。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刺眼。医生告诉我们,
林妍除了手腕骨折和轻微脑震荡外,确实在脑部发现了一个肿瘤,
需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性质。"你们谁是家属?需要签一下字。"护士拿着表格问道。
我和李明面面相觑。在法律上,我现在什么都不是——婚礼没有完成,我们还没领结婚证。
"我来签吧。"一个疲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林妍的父亲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,一夜之间,
他的背似乎佝偻了许多。医院的等候区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。凌晨三点,
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发出嗡嗡的运转声。我坐在塑料椅上,手里捧着一杯早已冷掉的咖啡。
李明坐在对面,双手交握抵在额前。自从林父来了之后,我们之间再没有说过一句话。
护士每经过一次,他都会猛地抬头,但得到的总是摇头。"你们回去吧。"林父突然开口,
声音沙哑,"医生说至少要到明天中午才会有初步结果。"我张了张嘴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该怎么向这位长辈解释,他的女儿在婚礼当天为了我的伴郎跳了楼?
"伯父..."李明先站了起来,"我...""什么都不用说。"林父摆摆手,
眼睛盯着重症监护室的门,"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。"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小雨踩着高跟鞋跑来,妆都哭花了:"叔叔!妍妍怎么样了?"看到我们,
她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,特别是看向李明时,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。"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里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