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林朝阳，你的快门不能杀人，你别乱想。”我攥着警服帽檐和林朝阳讲话的时候。
还不知道，我们的爱情已经进入倒计时了。林朝阳走后第三年，
莱卡相机我已经用的很熟练了。暗房里，显影液里正好浮现出他留下的最后一行字：木木，
我爱你。1.蝉鸣刺耳的午后。我发现林朝阳有秘密。我叼着五毛钱一根的老冰棍。
靠在照相馆的柜台上，翻动一沓泛黄的相册。翻了翻。一张照片里，
看起来七八岁的男孩正站在医院走廊。他抱着一台玩具相机，
身后“肿瘤科”三个字被曝光的有点失真。
我拿用手指点着这一张问林朝阳：“这你小时候啊？”林朝阳的左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。
他伸手去抽相册，我却觉得不太对劲。我把照片举高躲开他的手，
我可是正经学校训练出来的。“你可没跟我说过你爸是医生。”“老实交代，坦白从宽，
抗拒从严哈。”“我爸他拍遗照，没事就往医院钻。”林朝阳笑着跟我说，
我看着他眼角的笑纹，总觉得不对劲。别小瞧一个女警察的第六感。“madam，我坦白，
我爸之前殡仪馆**，一张五十。”我看着他投降的搞怪样子嘿嘿一笑。算辣，
对男朋友总不能像对罪犯一样。天气太热了，冰棍化的太快，弄得我手里黏糊糊，
滴下去的糖水粘在柜台上。得赶紧擦，不然会招惹很多蚂蚁。我拿着纸巾擦柜子。
想起我和林朝阳的相遇。那是一个雨天。我刚好下班，雨很大，我没带伞，
幸亏同事开车送我。走到半路我看见这家照相馆。想起兜里的u盘，我让同事把我放门口。
冒雨冲进照相馆。“你好，我这有张照片，能麻烦帮我修复清楚吗？”我递过去U盘。
雨太大了，砸在照相馆的大玻璃上，噼里啪啦。他去试着修复照片，
我在照相馆溜达着看墙上的照片。很多星空照，能看得出来摄影师的偏好。
我看着他拿着专业软件修复照片。从看着屏幕，不知不觉，就开始盯着人。
眉毛好翘啊～鼻子好挺啊～人好白啊～这个下颌线，哇哦！那时候我还不知道。
世间的巧合真的很多。他看见照片就认出来了这辆车。我也没注意到他的左手在发抖。
后来我因为一些原因来的勤，就成了恋爱关系。他除了拍拍风景，偶尔也拍客照，
都需要提前预约。我老是跟他说别老待在暗房洗照片，白的不健康。皮白唇红的，怪好看的。
我不爱去暗房，通常他洗照片的时候我不下去闹他。大晚上，昏暗的房间，
红色的灯光…我可不是怕，我一个madam怎么可能会怕呢！嘁。2.暗房里确实压抑，
只不过我待习惯了。在红色安全灯下面看什么都有点朦胧的感觉。
我把白天给她拍的执勤照的照片放入显影液里。她扬着下巴指挥交通的样子渐渐浮现，
真好看啊。她肩头的警徽在阳光下，反光的亮让我觉得她更加耀眼。
我在墙角纸箱里堆了几十卷未冲印的胶卷。全是**她的。她不让我老在暗房待着，
我听她话，只能抓时间下来洗照片。思绪蔓延。“你这到底是判官笔还是照相机啊？
”三个月前赵医生的话又在我心里翻腾。那天我刚接了一单生意。
要给儿童病房的小女孩拍遗照。小姑娘戴着毛线帽，瘦瘦小小的一个。
小姑娘特地跟我要求要在她背后P上一对天使翅膀的时候，还冲着我笑了笑。“朝阳啊，
你镜头比X光还毒。”“你这到底是判官笔还是照相机啊？
”赵医生递来这月新药的时候跟我开玩笑，说道“好像你拍谁，谁活不过半年。
”情绪的潮水突然就涌过来，让我喘不过气，让我觉得恶心。我想，那我以后不拍了，
我再也不拍了。当我被裹挟着抓起剪刀扎向左手的时候。“你干什么！
”穆沐的声音猛地炸响在我的耳边。我这才发现，剪刀离我手腕只有一点点距离了，
再晚一点，我就扎下去了。我抬头看着她。穆沐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。
警服衬衫下摆还在滴水。明显，刚从暴雨里冲回来。“我…练习剪胶片，你以为**嘛？
”我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一样放下剪刀，转过身，用身体挡住显影盘。她一把拽过我左手。
对啊，她怎么会相信我的话啊，我感谢她没刨根问底。可是她下一句话把我钉在原地。
穆沐职业原因常年握枪，拇指有茧，触碰我的时候很有味道。她握着我手腕，
手指还摩挲我腕间的陈年疤痕。“刚接到医院电话…说你欠费了？”暗房突然停电。
眼前是黑暗，听觉变得格外灵敏。我听见胶卷盒落地的声音。
我感觉到穆沐靠的离我越来越近。她的呼吸就在我颈间，很热。我听见她吼我。“林朝阳，
**到底在怕什么？”而我只能摸到她的唇，低头吻上去。3.我搬来照相馆那晚。
我好像听见楼上有很奇怪的声音。闷闷的。我上楼发现是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。
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。我看见他在用枕头压着脸。他得双臂紧紧的抱着枕头，
死死的把枕头压在他脸上。哭声闷在里面，有一点点嘶吼声透出来，像是他溺水了，
在对着我呼救。他在说放开我，救救我。我转身下楼，故意趿着拖鞋来回的走动。
撕开三包泡面，放进热水里煮，打进两个鸡蛋。学爸爸一样，出锅前点两滴香油。
整个屋子都是香味，我记得爸爸说过，天大的事，吃顿饱的，吃饱再说。我上楼把枕头抽走。
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，下嘴唇都被他咬出血。本来就唇红齿白。我跨坐在他身上，
挡住背后的月光，盯着他。尽可能让声音正常。“现在对你进行通知哈。”“从明天开始，
每天早中晚各拍一张**发给我，我要查岗。”我看着他别过脸，
看他下意识想勾唇说话直接打断他。“你别笑，现在笑很丑。
”……“我这种…拍照…会”“会什么？”“你不会真的以为你拍谁谁嘎吧？
”我掀开自己制服指着身上的疤痕给他看。“你看，当时医生也说我很难活下来，
现在呢”“你怎么那么封建啊，还真以为是你的原因啊？”“那医生开你玩笑干嘛，
我看他应该反思自己才对吧！”我看着他这个样子，真是生气。拍立得放在床头，
我直接拿过来塞他手里。“来，给我拍张照，不用赌，我知道你不准。
”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我恍惚了一下。我好像从他专注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。
原来在他眼里，我也在掉眼泪，她想。那天以后。我在警车后备箱亭贴满了他的**照。
其他同事开这辆车出任务发现了我贴的照片。这帮人，看热闹不嫌事大。拍照，
直接在微信群里圈我。【穆队好爱啊哈哈哈】我领导是个暴脾气。
在群里看见消息后直直就冲到车边。打开后备箱后气的脸红脖子粗。对着我一顿输出。
“妨碍市容！”“妨碍市容！”“妨碍市容！”生气的事情说三遍。我不要面子吗！
直接甩出《行政强制法》第二十三条刚他。我听见林朝阳嘎嘎嘎的笑声，回头看他靠，
鼻血都糊下巴上了他没感觉吗！血止不住。救护车来的很快，他突然伸手抓住我警号牌。
“其实我每天…”“每天**我是吧？”我把染血的纸巾团成一团塞进衣兜里。
“你把底片藏在暗房的第三格抽屉，哼，我多聪明，早发现了。
”他的手一边抓着我一边攥着相机。我举起他手按下快门，也不知道是谁的手在抖。
这应该是他第一张笑着的**。这次我很清楚我在哭，我尝到了眼泪确实很苦涩。
4.穆沐和领导对刚的时候，我看的津津有味。镜头对准她绷紧的小腿肌肉。哈哈哈，
每次她准备动手就是这状态。我没想到我会晕倒在她面前，血流的太快了，我止不住。
上救护车的时候我还在后悔。我应该像偶像剧里一样，牵着她手说一句我爱你。咦，
虽然肉麻。但是想起来还挺遗憾呐。照片像是炸弹引线，她发现真相的那天，
我们这里下了一场十年不遇的大暴雨。新闻推送都是关于这场雨的报道。
雨水噼里啪啦砸在照相馆的玻璃窗上，让人心烦。那时候我正低头整理一沓老照片。
是父亲生前拍的遗照，黑白灰三色，每一张脸都平静得仿佛只是睡着。看着照片，
我突然想起我给父亲拍遗照的时候跟我说的话。“朝阳啊，
别用广角…”“显脸大…”小老头，都什么时候了还是这么幽默。我太认真了，
忽视了其他声音。“这张”，她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的时候，开始我没有多想。
“这张照片，是在哪儿拍的？”她声音里带着一种奇怪的紧绷感。那是一张泛黄的合影，
背景是在某个追悼会的现场。在那张照片的角落里，一个男人的半张脸被黑纱遮住，
但胸前的警号清晰可见：0413。我没忍住左手的抽搐，哐一声，把显影液打翻在地。
我知道，穆沐的父亲死于一场肇事逃逸。就在一个和今天一样暴雨倾盆的夜晚。
她父亲执勤时被一辆闯红灯的黑色轿车撞飞。监控录像模糊不清，
唯一拍到的车牌尾号是「9936但数据库里查无此车。她查了很久，
私下收集了所有疑似伪造车牌的案例。而那张她带来冲洗的“违章照片”，
其实是案发现场的翻拍。“你爸…”我听见我嗓音哑得不像自己发出的声音。
“是叫穆建国吗？”她骤然收缩的瞳孔让我无地自容。照片上那个被黑纱遮住的男人，
那个轮廓她应该在我的相册里见过。以她的敏锐，应该知道那是谁。
拍摄这张照片的人是我父亲。他在参加这场葬礼完的三天后死于吞服过多安眠药。
“所以你知道那辆车。”她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我看见她捏紧警徽边缘的手。
我看见她落下来的泪。我看见她转身，我多希望我听不清。……“原来你一直都知道。
”5.林朝阳的视力是在医院走廊的时候才彻底开始模糊的。我看见他踉跄着扶住墙壁，
修长的手指，肤色接近墙壁的白色。他视网膜上好像浮动着血红的光斑。
我攥着他的CT片冲进来时，医院的白炽灯发出的光刺的我眼睛生疼。“神经母细胞瘤四期，
伴随脑转移”诊断书上的字单独我都认识，连在一起我却只觉得荒谬。“林朝阳，
**以为自己是韩剧男主角吗？”“这么大的事你不早点告诉我？！
”CT片砸在他的胸口。塑料薄膜刮过他的脖颈，留下一道刮痕。他没动，低着头。
但是这个死样子让我越发生气！“你爸当年到底为什么自杀？
”我只能把他抵在消防栓上逼问他。手铐硌得我腰间骨头疼。
“你是不是知道那辆车的车主到底是谁？！”不说话？！好我把他铐在了病床上，
我知道这样不合规。可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。虐恋情深是吧？我陪你演。
“现在你哪儿都去不了。”我咬着后槽牙，咬肌隐隐泛着酸。
我看见我的眼泪砸在他的鼻梁上。我看见他惨白的脸和眼角流下的泪。
“我等真相大白的那天。”……深夜的医院病房像是一座漂流的孤岛。每个房间都是浮木，
有人上岸有人沉没。我数着点滴的声音，看向林朝阳。病床好窄，但是他躺在那里，
还余留出一块空位。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瘦了。“你看。”我爬上床，掏出手机怼他脸上。
“这是物证科刚还原的车牌数据。”手机屏幕光照亮了他睫毛上还没有干的泪痕。
我看着他的瞳孔像是蒙着一层纱。屏幕上，那个被修复的车牌号是「9936」。
“你知道吗，一切都不是巧合。”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我把手塞进他的掌心里。“那辆车，
最近出现在你周边。”窗外，雨停了。5.我抓到了那个肇事司机。就在他出院的第三天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