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晨八点五十分。黑色的宾利慕尚无声地滑停在民政局门前的路边。车门打开,
韩森率先下车,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。邝彻走了下来。他依旧是一身纯黑色的高定西装,
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,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
如同戴着一张完美的冰雕面具。晨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,却带不来一丝暖意,
只有一种拒人千里的冷硬气场。他抬腕看了一眼百达翡丽,时间精准。他抬步,
径直走向民政局那扇庄重而冰冷的玻璃大门,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的车。车内,
姜晚独自一人坐在后座另一侧。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裙子,素面朝天,
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,露出苍白而脆弱的脖颈。
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着户口本和身份证的透明文件袋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她看着邝彻决绝离去的背影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,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“太太,该下车了。”韩森的声音在车门外响起,平静无波,带着公式化的提醒。
姜晚猛地回过神,深吸一口气,努力压下眼眶的酸涩,推开车门。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地面上,
发出清脆的响声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民政局里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氛围。
有喜气洋洋、依偎在一起等待领证的新人,也有神情麻木、相顾无言等待办理离婚的怨偶。
姜晚跟在邝彻身后,走进离婚登记区。他那高大挺拔、气场强大的背影,
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,也吸引了不少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。邝彻对此视若无睹。
他走到一个空着的窗口前,递上自己的证件,声音没有任何起伏:“办理离婚。
”工作人员是个中年大姐,接过证件,又看向后面低着头、脸色苍白的姜晚,
职业性地问道:“两位考虑清楚了吗?离婚协议带了吗?财产分割、子女抚养都协商好了?
”“协议在这里。”邝彻示意韩森。韩森立刻将一份厚厚的文件递进窗口,
同时还有一份单独的、薄薄的文件递给姜晚。姜晚机械地接过那份文件。纸张冰冷。
她不需要细看也知道内容。邝彻没有在物质上亏待她——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。
他给了她市中心一套高档公寓,一笔足够普通人衣食无忧一辈子的存款。
但协议上同时也明确写着:双方无子女,无共同债务,无其他财产纠纷。干脆利落,
如同他处理一项普通的商业并购。至于她名下的那张银行卡……她知道,那笔钱,
是买断她六年婚姻的价码。也是他给予她“自由”的启动资金。“考虑清楚了。
”邝彻的声音响起,回答了工作人员的问题,语气是陈述句,而非疑问句。
工作人员看了看邝彻,又看了看低着头、身体微微发抖却始终一言不发的姜晚,
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。这种情况她见多了,一方铁了心要离,另一方再痛苦也无济于事。
她不再多问,开始低头操作电脑,打印文件。“在这里,还有这里,签字。
”工作人员将两份打印好的《离婚登记声明书》和离婚协议分别推给两人。邝彻拿起笔,
没有丝毫犹豫,笔走龙蛇,在几份文件需要他签名的地方,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。
字体刚劲有力,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。姜晚看着面前的文件,
那白纸黑字像针一样刺着她的眼睛。她的手抖得厉害,几乎握不住笔。
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,她死死咬住下唇,才没让自己哭出声。她拿起笔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