订婚宴前一夜的雨，跟林薇撒泼的架势一样，又急又猛，把阳台玻璃砸得砰砰响。
陈默攥着刚取回来的钻戒盒，指节泛白——盒子里那枚三克拉的钻戒，是他掏空三年积蓄，
还跟发小借了十万才买下的，就这，刚被林薇扫到地上，滚进了沙发底。“陈默你什么意思？
”林薇穿着定制的真丝睡裙，头发烫成最新款的羊毛卷，此刻全炸着，
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孔雀，“我让你把婚前那套全款房加我名，怎么就成‘狮子大开口’了？
我哥结婚，我嫂子不仅要了市中心大平层，我哥还送了辆卡宴呢！你那破二手房，
地段还没我家老房子好，加个名怎么了？”陈默弯腰去捡钻戒，
指尖被地毯勾出的线头缠了好几圈，跟他此刻的耐心一样，快绷断了：“林薇，我们谈好的，
首付我出，贷款我们一起还，房产证写两个人名字。现在你突然变卦要全款加名，
还要再加一辆百万级的婚车，你觉得现实吗？”“现实？”林薇突然笑了，
声音尖得能刺破耳膜，“陈默我跟你处了五年！从大学毕业跟你挤出租屋，
到现在你混上部门主管，我吃了多少苦？现在要你点东西怎么了？是不是觉得我老了，
不值钱了？”她突然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，“你不加是吧？行，这婚谁爱结谁结！
”陈默一把夺过刀，刀刃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。他盯着林薇，这张看了五年的脸，
此刻陌生得像第一次见面：“是你妈让你这么说的，对不对？”林薇被戳中痛处，
脸瞬间涨成猪肝色，猛地抬手扫过茶几——果盘、玻璃杯、陈默刚泡好的枸杞茶，
噼里啪啦砸了一地。其中一个玻璃杯弹起来，正正撞在电视柜上那只檀木盒子上，
盒子盖“啪”地弹开，里面那串珍珠项链掉出来，被她后退时一脚踩碎，
白花花的珍珠滚得满地都是。那是陈默妈留给他的遗物。陈默的血一下子冲到头顶，
又在下一秒凉透了。他看着满地狼藉，看着林薇还在喘粗气的脸，突然笑了，
笑得肩膀都在抖：“林薇，我们完了。”“完了就完了！”林薇梗着脖子喊，
眼泪却掉了下来，“陈默我告诉你，你别后悔！你这辈子都找不到比我好的女人！
你就是个穷酸命，活该一辈子……”后面的话陈默没听清，他转身抓了外套就往门外冲，
玄关的鞋架被他撞得东倒西歪，林薇新买的**款高跟鞋摔在地上，鞋跟断了一根。
雨更大了，砸在脸上跟冰碴子似的。陈默蹲在单元楼门口，烟一根接一根地抽，
烟蒂扔了一地。手机在口袋里震个不停，是林薇的电话，他直接按了关机。不知过了多久，
头顶突然多了一把伞。他抬头，看见林淼站在面前，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裙，
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，手里攥着一张创可贴。这姑娘是林薇同父异母的妹妹，
从小在林家就跟个透明人似的，林薇总叫她“拖油瓶”，陈默跟林薇处了五年，
跟她说话不超过十句。“哥……”林淼的声音细若蚊呐，把创可贴往他手里塞，
“你手流血了。”陈默这才发现，刚才夺刀时被刀刃划了道口子，血珠正往外冒。
他接过创可贴，没说话。“我姐她……”林淼咬着嘴唇，雨水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滴，
“她不是故意的，她就是被我**急了……那项链，我明天就去给你修好，
我知道有个老匠人……”“不用了。”陈默打断她，声音哑得厉害，“碎了就碎了。
”他站起身要走，林淼突然从背后叫住他：“哥，外面雨大，我给你拿把伞吧？
”陈默没回头，挥了挥手，一头扎进雨里。他没看见，身后的林淼望着他的背影，
悄悄握紧了拳头，指甲深深嵌进掌心——她口袋里，还揣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，
上面是她偷偷记下的、陈默妈的项链修复店地址，那是她攒了三个月零花钱，早就打听好的。
而此刻的林薇，正在家里对着镜子补妆。她刚给富二代发了条微信：“亲爱的，明晚有空吗？
有人不识抬举，姐姐我得换个路子了～”发送成功的瞬间，她瞥见地上的碎珍珠，
狠狠踢了一脚：“晦气！”陈默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闷了半个月，窗帘拉得密不透风，
直到手机震得快要爆炸——是林父的助理打来的，说老爷子突发心梗，在医院抢救，
林薇的电话死活打不通。他趿着拖鞋冲下楼时，天边正滚着闷雷。
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呛得人发晕，远远就看见林淼蹲在抢救室门口，校服裙沾着泥点，
头发乱糟糟的，手里攥着缴费单，指尖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。“钱……还差三万。
”她抬头看见陈默，眼圈瞬间红了，声音带着哭腔，“我给姐打电话，她关机，给我妈打，
她说……说爸是自找的，谁让他偏心我这个‘野种’……”话没说完，
护士拿着单子过来催缴费，语气不耐烦：“家属快点！手术费再不交，器械都备不了了！
”林淼吓得往后缩，陈默一把将缴费单抢过来，从钱包里抽出卡拍在护士台：“刷我的。
”林淼愣在原地，看着他签字的侧脸，喉结滚了滚，
突然从包里掏出个保温杯递过去：“你胃不好，我……我煮了点小米粥。”杯壁还温着，
陈默接过来时，指尖碰到她的手，烫得像团火。那天之后，陈默成了医院的常客。
林父醒了需要人陪床，林薇依旧杳无音信——倒是朋友圈更新得勤快，
九宫格全是在马尔代夫的沙滩照，配文“远离垃圾人，生活才能发光”，
定位旁边还圈了个穿沙滩裤的陌生男人，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晃得人眼疼。
陈默盯着那条朋友圈，烟头烫在手指上才猛地回神。转头就看见林淼端着热水进来，
小心翼翼地给林父擦手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。“我姐以前总说，爸最疼她。
”她突然低声说，“其实她不知道，爸偷偷给我存了上大学的钱，还说……说等我毕业，
就搬出去住，不用再看她脸色。”陈默没接话，却在那天下午，
撞见林薇带着那个富二代来医院。林薇穿着香奈儿套装，涂着斩男色口红，
一进门就捏着鼻子：“这地方一股味儿，爸你赶紧好起来，我带你去私立医院住VIP病房。
”林父皱着眉没说话，林淼刚端着尿盆出来，被林薇一把推开：“脏死了！离我远点！
”塑料盆“哐当”摔在地上，尿液溅了林淼一裤脚。“林薇你过分了！
”陈默的声音像淬了冰，几步冲过去把林淼拉到身后。林薇愣了一下，随即嗤笑：“陈默？
你怎么在这？哦——我忘了，你就爱捡我不要的破烂，以前是我，现在是我妹？
”“她比你懂事一百倍。”陈默盯着她，一字一句道，“至少她知道什么是孝顺，什么是脸。
”林薇的脸“唰”地白了，富二代搂着她的腰阴阳怪气：“薇薇，别跟这种人置气，掉价。
”林薇像是被戳中痛处，指着林淼的鼻子骂：“你个贱骨头！是不是早就惦记着他了？
我告诉你，他就是个穷光蛋，你跟他……”“我跟谁，轮不到你管。”林淼突然开口，
声音不大，却带着股狠劲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却死死瞪着林薇，“你不照顾爸就算了，
别在这丢人现眼！”林薇被她这副样子唬住了，半天没说出话。
陈默看着林淼微微发抖的肩膀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。那天晚上，他送林淼回学校，
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。“谢谢你。”林淼低着头，声音蚊子似的，
“还有……你别往心里去，我姐她就是……”“我没往心里去。”陈默打断她，
突然停下脚步，“林淼，你老实告诉我，你是不是……”话没问完，林淼突然抬头，
眼泪掉了下来：“是！我喜欢你！从高三那年你帮我捡回被抢的书包开始，我就喜欢你了！
”她哭得浑身发抖，“我看着你跟我姐在一起，看着你对她好，
我不敢说……可现在你们分了，她也不爱你了，我为什么不能说？
”陈默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，像被重锤砸过。
脸、林淼通红的眼眶、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、朋友圈刺眼的沙滩照……无数画面搅在一起，
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——凭什么林薇能过得那么得意？凭什么自己要困在过去里？
他猛地抓住林淼的手腕，她的手冰凉，却在他掌心微微颤抖。“好。”陈默听见自己说，
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，“那我们就试试。”林淼愣住了，眼泪还挂在睫毛上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