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我是萧凛养了七年的药人。>每月十五，他亲手将银针扎进我的腕脉取血，
去救他心尖上的白月光。>这次取血时我咳了血，他嫌脏用手帕擦拭银针：“装病？
别忘了你欠如烟的命。”>后来老御医抖着胡子告诉他：“王爷，
夫人当药人前就中了剧毒…她活不过这个月了。”>萧凛踹开我院门那日，
我正咽下最后一口气。>他疯了一样翻出我珍藏的婚书，
上面是他年少笔迹：>“结发为夫妻，恩爱两不疑——萧凛书赠吾妻清歌。
”---第七个年头的霜降刚过，寒意便如附骨之蛆，钻透王府厚重的朱墙碧瓦，
无声无息地侵占了这间专为取血而设的暖阁。窗棂上蒙着薄薄一层水汽，
模糊了外面枯索的庭院。屋内炭火烧得极旺，
却暖不透空气里那股子沉甸甸的、挥之不去的药味和血腥气混杂的冷意。
我躺在冰冷的紫檀木榻上，素白的宽袖被挽至肘弯，露出一截瘦得伶仃的小臂。
那上面布满了新旧叠加的针孔，密密麻麻，像是谁随手撒下的一把褪了色的红豆，
深褐、浅粉，无声地诉说着过往每一次银针的穿刺。手腕内侧，一条暗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，
清晰地伏在苍白的皮肤下，如同一条蛰伏的毒蛇，等待着今日的献祭。
门轴发出一声涩哑的轻响，萧凛走了进来。他身上还带着深秋庭院里的凛冽寒气，
墨色金线蟒袍的下摆拂过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，没有发出丝毫声音。那张俊美无俦的脸，
像是由最冷的玉石雕琢而成，眉峰挺拔，薄唇紧抿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，
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。他一步步走近，目光落在我腕间那道狰狞的血管上，
专注得如同匠人在审视即将下刀的玉料。他身后跟着的老御医周伯，须发皆白，
提着沉重的药箱，脚步有些滞重。老御医的目光掠过我布满针痕的手臂，又飞快地垂下眼皮，
浑浊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挣扎了一下，终究归于沉寂，只余下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，
消散在暖阁沉闷的空气里。萧凛在我榻边站定，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沉重的阴影，
将我完全笼罩其中。他没有看我，只是伸出骨节分明、戴着墨玉扳指的手，
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，稳稳地扣住了我的手腕。那玉扳指冰凉坚硬，
激得我皮肤下残存的暖意瞬间溃散，细微的颤抖不受控制地从他扣住的地方蔓延开来。
“别动。”他的声音低沉，带着惯有的命令口吻，像冰凌坠地，清脆而冷酷。
他从周伯双手奉上的紫檀托盘里，拈起那枚特制的、中空如麦管的银针。
针尖在暖阁明亮的烛火下跳跃着一点森冷的寒芒，刺得人眼睛发痛。针尖抵上皮肤，
那一点锐利的冰凉瞬间刺破皮肉。熟悉的、令人窒息的剧痛沿着手臂凶猛地窜向心脏，
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血脉里疯狂搅动。我猛地吸了一口气，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，
铁锈般的腥甜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。冷汗争先恐后地从额角、鬓边渗出，汇聚成细小的溪流，
顺着冰冷的皮肤滑落。视线开始有些模糊，
暖阁里那些描金绘彩的梁柱、案几上袅袅升起的熏香烟雾，都变得摇晃不定。
一阵突如其来的、撕裂般的痒意猛地从喉咙深处炸开，猝不及防。
“咳……咳咳咳……”剧烈的呛咳完全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，身体在榻上痛苦地弓起又落下，
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手腕上的银针，带来一阵新的锐痛。一股温热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头，
我下意识地侧过头去。“噗——”一小口暗红的血沫溅落在萧凛墨色蟒袍的袖摆上，
洇开一小团不规则的、触目惊心的污迹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萧凛的动作骤然停顿。
他垂着眼，看着自己袖袍上那点碍眼的污红，眉头极其厌恶地皱紧。
方才取血时那点专注的平静瞬间碎裂，被一种极度的不耐和冰冷的鄙夷所取代。
他松开了扣住我手腕的手，仿佛我是什么肮脏的秽物。
修长的手指捻起榻边矮几上一方雪白干净的素帕，
慢条斯理地、极其仔细地擦拭着那枚沾了血的银针。他的动作优雅而专注，
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的珍宝，帕子拂过针身，带走那点刺眼的红。擦完针，他才漫不经心地，
用那帕子的一角，极其敷衍地抹过自己袖口那点血渍，仿佛只是在掸掉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。
“装病？”他终于抬起眼，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，
精准地钉在我因剧痛和呛咳而狼狈不堪的脸上。那眼神里没有半分关切，
只有洞悉一切的嘲弄和深入骨髓的冷酷。“沈清歌，收起你这套把戏。别忘了，你这条命，
本就是欠如烟的。这是你赎罪的唯一方式。”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字字清晰，
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冰锥，狠狠扎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口。那点溅在他袍袖上的血，
此刻更像是一种无声的、卑劣的控诉，印证着他口中我“装病”的虚伪。暖阁里死寂一片，
只有我压抑不住的、断断续续的微弱呛咳声，还有炭盆里偶尔爆出的一两点火星的噼啪轻响。
周伯的头垂得更低了，几乎埋进胸前的白须里，提着药箱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。
手腕上的银针还在无情地抽离着生命的源泉，冰冷的痛楚一波强过一波。
可比起身体里那几乎要将灵魂都抽干的剧痛，萧凛的话，他那视我如尘埃的眼神，
才是真正致命的毒药。心口那个巨大的空洞，灌满了深秋最刺骨的寒风，呼啸着，
吞噬着所剩无几的温度。赎罪？欠柳如烟的命？我闭上眼，
将涌到喉头更汹涌的腥甜和绝望狠狠咽了回去。唇齿间，只有铁锈般的苦涩，
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。取血结束，那钻心蚀骨的痛楚余韵犹在四肢百骸里震颤。
我被两个沉默得如同木偶的粗使婆子架着，
几乎是半拖半抬地挪回了那个偏僻冷寂、仿佛被整个王府遗忘的西跨院。
脚刚沾到冰凉的地砖，身体里强撑的那口气骤然一泄，眼前猛地一黑，
整个人便软软地向前栽倒。“夫人！”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在耳边炸开。
一双温热而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体。是我的贴身丫鬟红袖。她个子不高，
却用尽了全身力气将我撑住，半抱半扶地挪向那张同样冰冷坚硬的床榻。
她的眼睛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，显然是之前就狠狠哭过一场，此刻泪水更是断了线的珠子，
扑簌簌地滚落下来，砸在我冰凉的手背上，带着灼人的温度。“夫人，夫人您怎么样？
您别吓我啊！”她将我安置在硬邦邦的床铺上，
手忙脚乱地拉过那床薄得可怜的旧棉被盖在我身上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我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床头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尖锐的疼痛，
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砂砾在肺腑间摩擦。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，从每一寸骨缝里渗出来，
沉甸甸地往下坠，几乎要将我的意识一同拖入无边的黑暗。“没……没事……”我张了张嘴，
试图安慰她，声音却嘶哑微弱得如同蚊蚋，刚出口便被一阵更剧烈的呛咳打断。
我慌忙用帕子捂住嘴，身体因剧烈的咳嗽蜷缩成一团。帕子移开时，
上面赫然又是一小团刺目的暗红。红袖的哭声猛地哽住，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悲恸。
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砖地上，紧紧抓住我盖着薄被的手，
那只手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，冰凉得没有一丝活气。她仰起满是泪痕的脸，
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绝望和不顾一切的哀求：“夫人！求求您了！不能再这样下去了！
奴婢去求王爷，奴婢跪死在王爷面前也要说清楚！您根本不是什么装病，
您是真的……”她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，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，
“周伯私下跟奴婢说过，您……您这样熬着，是真的会……会没命的啊！夫人！
”“会没命的”四个字，像一把钝锈的刀子，狠狠地在我心口来回拉扯。
一股更浓烈的腥甜涌上喉咙，我死死咬住牙关，硬生生将它压了下去。
“红袖……”我艰难地喘息着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反握住她颤抖的手，指尖冰冷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