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雨夜抽签,撕碎五年暴雨归如注,狠狠砸在顾家老宅森严的琉璃瓦上,发出沉闷的轰鸣,
像是老天爷在倾倒一盆浑浊的洗脚水。祠堂内,烛火摇曳,光线昏黄压抑,
将乌泱泱的人群身影拉得扭曲变形。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香烛气息,混合着潮湿的霉味,
以及无数道或怜悯、或嘲讽、或幸灾乐祸的视线,如同黏腻的蛛网,
紧紧缠绕在我林溪的后背。檀木托盘被小心翼翼地端到我面前,
上面静静躺着三支决定我命运的签文。冰冷的竹签在烛光下反射着幽微的光。第一支,
金漆描边,刻着“地产新贵赵启明”,代表着泼天的富贵和安稳。第二支,紫檀木芯,
刻着“归博士沈奕辰”,象征着体面的学识与前途。第三支,则是最角落里那支,
粗粝、甚至带着未打磨干净的毛刺,刻痕深刻得硌手——“边陲驻军步兵营尉官,陆骁”。
一个军衔低微到在顾家这种场合的请柬上,名字都只能挤在最后一排的存在。“林溪,抽啊!
磨蹭什么?”顾沉渊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凉薄,穿透人群,像淬了冰的针,
精准地扎进我的耳膜。我抬眼望去,他正慵懒地倚在太师椅旁,
臂弯里圈着那个刚从国外载誉归来的当红小提琴手苏蔓。苏蔓依偎在他怀里,
纤白如玉的手指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捻着他衬衫昂贵的珍珠母贝纽扣,眼神挑衅地瞟向我,
嘴角噙着一丝胜利者的微笑。所有人的目光,随着顾沉渊的话音,“唰”地一下,
如同聚光灯般死死钉在我身上。我成了误入屠宰场、即将待宰的羔羊,
每一道视线都带着无声的审判。顾沉渊似乎觉得这还不够,他低头,
极其暧昧地咬了一下苏蔓小巧的耳垂,引起她一阵娇嗔的轻笑,然后才抬起头,
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恶意,
在空旷的祠堂里激起回响:“闭眼随便摸一个得了,反正……”他故意顿了顿,
目光像冰冷的刀锋刮过我的脸,“你这种木头美人,配那个穷当兵的兵痞子,不正合适吗?
省得祸害了别人家的好儿郎。”轰——最后一点维持着体面的遮羞布,被他当众撕得粉碎。
五年。整整五年。我林溪像个最尽职的保姆、最温顺的未婚妻,
为他熨烫每一件手工定制的西装,在他宿醉归来时煮好温热的醒酒汤,记得他每一个喜好,
容忍他每一次任性……这五年付出的一切,原来在他眼里,如此轻贱。
抵不过苏蔓回国短短三天的一个媚眼,一句软语。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
痛得几乎窒息。指尖冰凉,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,缓缓伸向那冰冷的签筒。我没有看任何人,
目光掠过那两支华贵的签,最终,坚定地捏住了角落里那支最粗粝、最不起眼的竹签。
刻痕深深陷入指腹,带来一阵清晰的痛感,却奇异地让我混乱的大脑瞬间清醒。
我猛地将它抽出,高高举起!红漆写就的“陆骁”二字,在摇曳的烛火下,
如同两行刺目的鲜血,汩汩流淌。“陆骁!”我的声音不大,却异常清晰,
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,“我选他!”祠堂内,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。
连屋外狂暴的雨声都仿佛被隔绝在外。所有人都被我这石破天惊的选择惊呆了。
“**疯了!林溪!”顾沉渊脸上的轻佻和得意瞬间碎裂,他猛地一把推开怀里的苏蔓,
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冲了过来。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汗湿的鼻梁上,额角青筋暴跳。
“你睁大眼睛看清楚!那小子驻扎在什么鸟不拉屎的破地方?地图上找都找不着!
穷得叮当响!你知不知道当兵的都什么德行?以后被他家暴打死、哭死都没人给你收尸!
”他气急败坏地低吼,试图从我手中夺回那支签。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签文的刹那,
我另一只手猛地从怀中抽出了那份代表我们五年婚约的羊皮纸婚书。
精美的纸张此刻在我手中显得如此讽刺和苍白。我甚至能感觉到它坚硬的边缘深深割入掌心,
那清晰的痛楚如同最后的警钟。“穷当兵的,”我看着他骤然扭曲、写满难以置信的脸,
一字一顿,声音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冰凌,“总比背信弃义、脚踏两条船的劈腿渣滓强!
”话音未落,在顾沉渊惊骇的目光和苏蔓刺耳的尖叫声中,我双手用力——“嘶啦——!
”清脆的撕裂声在死寂的祠堂里炸响!代表着过去五年所有承诺与期待的婚约书,
在我手中被撕成了碎片!我扬手,将那雪片般的纸屑狠狠砸向顾沉渊,更多的则纷纷扬扬,
落在了苏蔓慌乱闪躲、踩着昂贵水晶高跟鞋的脚边。“顾沉渊,”我看着他铁青的脸,
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我们完了。”2悍匪抢亲,初入“匪巢”推开沉重的祠堂大门,
屋外狂暴的雨幕瞬间吞噬了我。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,瞬间打湿了单薄的衣衫,
寒意刺骨。我站在高高的台阶上,没有伞,任由雨水冲刷着脸上的泪痕(或许是雨水?),
也冲刷着心底那份沉重又解脱的疲惫。身后,
是顾家老宅那扇缓缓关闭、隔绝了所有虚伪和算计的朱红大门。身前,
是未知的、可能布满荆棘的道路。就在我茫然四顾,不知该走向何处时,
刺耳的刹车声撕裂雨幕!一辆沾满泥泞、车身线条硬朗的墨绿色军用吉普,如同脱缰的野马,
蛮横地碾过台阶下的积水坑,稳稳地停在我面前。泥浆飞溅起半人高。“嘭!
”副驾驶的车门被粗暴地推开。一条包裹在洗得发白迷彩裤里的长腿率先迈了出来,紧接着,
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钻出驾驶室。他动作利落地甩开一把巨大的军用雨伞,“唰”地一下,
黑色的伞面如同保护罩般,严严实实地撑开在我头顶,隔绝了冰冷的暴雨。来人抬起头,
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。他胡乱地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,
露出一张年轻、刚毅却带着几分野性的脸庞。浓黑的眉毛下,一双眼睛在雨幕中亮得惊人,
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。他的袖口蹭着一道明显的油污,喉结随着他粗重的呼吸上下滚动。
“林溪?”他开口,声音低沉沙哑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认,目光锐利地在我脸上扫过,
像是在核对什么重要信息,“签上说我老婆叫这名儿。”语气直接得近乎粗鲁,
没有丝毫的客套和试探。就在这时,一辆奢华锃亮的迈巴赫缓缓滑到吉普车旁边。
后车窗无声降下,露出顾沉渊那张阴沉得能滴水的脸,
以及他怀里苏蔓那带着毫不掩饰嘲讽和怜悯的笑容。“林大**,
”顾沉渊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,刻意拖长了调子,充满了施舍般的优越感,“现在后悔,
爬回来求我,还来得及哦……”苏蔓配合地发出一声黏腻的轻笑。这声音如同淬了毒的针,
狠狠刺进我的耳膜。下一秒,异变陡生!身边的男人——陆骁,
像是根本没听见那令人作呕的挑衅,或者听见了却只当是狗吠。他突然毫无预兆地弯腰,
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穿过我的膝弯,另一只手臂箍住我的后背——天旋地转!我惊呼一声,
整个人已经被他像扛麻袋一样,轻松地扛在了他那宽阔、坚硬如铁的肩膀上!“啪!
”一声脆响!他那只带着厚茧的大手,毫不客气地、甚至带着点惩戒意味地,
在我被雨水打湿的臀侧拍了一巴掌!那响声在暴雨声中都显得异常清晰响亮!
“抱紧了媳妇儿!”他低吼一声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兴奋?
根本不容我反应或挣扎,他扛着我,几步走到副驾驶旁,动作谈不上温柔,
甚至有些粗鲁地把我“塞”了进去,安全带“咔哒”一声扣上。“坐稳了!”他吼着,
自己则利落地跳上驾驶座。“轰——!!!”吉普车的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,
巨大的声浪盖过了顾沉渊气急败坏的吼叫和苏蔓的尖叫。轮胎疯狂地摩擦着湿滑的地面,
卷起浑浊的水浪,吉普车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蹿了出去!强劲的推背感将我死死压在座位上。
透过后视镜,我看到那辆迈巴赫的尾灯在狂暴的雨幕中狼狈地闪烁了几下,
顾沉渊砸方向盘的模糊影子,最终在视野里缩成了一个微不足道、愤怒又无力的小黑点,
迅速被雨幕吞噬。陆骁单手握着方向盘,另一只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,
笑容带着几分野性和痞气:“回家给你换身干衣服!冻病了老子还得伺候!
这细皮嫩肉的……”3破屋藏娇,伤疤与试探吉普车在雨夜中咆哮着穿行了近一个小时,
最终停在城郊一片荒芜地带。眼前,所谓的“家”,让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我,
呼吸还是微微一滞。几间低矮的红砖平房,孤零零地矗立在军用机场巨大的铁丝网围墙后面。
墙壁斑驳,裂缝里顽强地钻出几丛野草。最显眼的是那锈迹斑斑的铁皮屋顶,
此刻正被密集的雨点砸得“砰砰砰”震天响,仿佛随时会被砸穿。陆骁率先跳下车,
绕过来拉开车门,依旧带着他那股不容分说的劲儿,把我半拉半拽地弄下车,护在伞下,
大步走向其中一间屋子。推开那扇吱呀作响、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,
一股混合着机油、汗味、烟草和某种金属冷硬气息的复杂味道扑面而来。屋内光线昏暗,
只有一盏瓦数不高的白炽灯在头顶摇晃。环顾四周,只能用“家徒四壁”来形容。
水泥地坑洼不平,墙角堆着些看不清是什么的杂物。唯一还算规整的“家具”,
是客厅靠墙用厚重钢板焊接成的架子,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支拆卸开的枪械零件,
被擦拭得锃亮,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。
这大概是整个屋子里最值钱也最“像样”的东西了。“啧,
”陆骁随手将滴水的雨伞扔在门口,大步走进来,一脚踢开地上散落的几把扳手和螺丝刀,
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。“委屈我们林大**了,”他语气带着几分自嘲,却又坦坦荡荡,
没有丝毫窘迫。他脱下湿透的外套,里面只穿着一件同样被汗水和雨水浸透的军绿色背心,
湿漉漉的布料紧紧贴在他宽阔的后背和腰腹上,勾勒出线条流畅、充满爆发力的肌肉轮廓,
像一张绷紧到极致的强弓。他指了指里间唯一的一扇门:“老子这狗窝就一张床,
今晚归你睡。”说完,他不再看我,径直走到墙角那堆看起来像是“地铺”的军绿色毯子旁,
一**坐下。然后,刺啦一声!他竟然直接撕开了自己左腿膝盖下方那早已磨破的迷彩裤腿!
昏黄的灯光下,一道狰狞的、足有十几公分长的刀疤赫然暴露出来!伤口显然刚结痂不久,
边缘还有些红肿,此刻被雨水和泥浆糊得一片狼藉,正有丝丝缕缕的血迹混着泥水渗出来。
“演习刮的,小意思,死不了。”他满不在乎地说着,
伸手抓过旁边一个沾满油污的绿色军用急救包,从里面掏出一瓶医用酒精,
拧开盖子就要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倒!“等等!”几乎是本能反应,我惊呼出声,
几步冲到他面前,下意识地抓住了他拿着酒精瓶的手腕。他的手腕坚硬如铁,皮肤滚烫,
带着常年握枪磨出的厚厚茧子。他动作一顿,抬起眼看向我,
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,随即又变成了某种探究的意味。
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,抿了抿唇,松开手,蹲下身,
从他手中的急救包里拿出干净的纱布和碘伏棉球,低声道:“……这样处理容易感染。
”陆骁没说话,只是微微挑了挑眉,任由我小心翼翼地清理他腿上的泥污和血迹。
碘伏棉球触碰到伤口时,他肌肉明显绷紧了一下,但哼都没哼一声。
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,混合着他身上强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。
当我低头专注地缠绕第三圈纱布时,头顶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、带着点玩味的轻笑。
我愕然抬头。陆骁正低头看着我,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痞气和野性,眼神变得有些复杂,
带着枪茧的粗糙拇指,毫无预兆地、轻轻地蹭过我眼下那块微微凹陷的皮肤——那里,
还残留着三天前顾沉渊生日宴上,
我独自躲进洗手间痛哭后留下的、尚未完全消退的微肿痕迹。
“林家捧在手心儿里、娇生惯养长大的花,”他开口,声音低沉,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,
像是能直接剖开我强撑的镇定和伪装,直视我内心的脆弱和迷茫,
“何苦跑到老子这鸟不拉屎的地方,吃沙子喝冷风?图什么?”他顿了顿,目光锐利如刀,
紧紧锁住我的眼睛:“现在后悔,还来得及。老子打份报告,给你销了这婚籍,不费事。
”语气平淡,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。就在这时,
、带着暖意的食物香气从旁边的小厨房(如果那个简陋的灶台能称之为厨房的话)飘散过来。
是土豆炖牛肉,炖得软烂,香气霸道地钻入鼻腔,在这冰冷的雨夜带来一丝奇异的慰藉。
我手上的动作没有停,拽过纱布的尾巴,用力打了个结实又略显笨拙的结,然后才抬起头,
迎上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,语气平静地反问:“顾沉渊说,你们当兵的,脾气都爆,
会打老婆。是真的吗?”陆骁明显愣住了。他大概完全没想到我会突然抛出这样一个问题。
足足有两秒钟,他那张刚毅的脸上写满了错愕。随即,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
猛地爆发出一阵低沉而爽朗的大笑!“哈哈哈哈哈!家暴?”他笑得胸腔都在剧烈震动,
震得蹲在他面前的我耳膜嗡嗡作响。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他突然长臂一伸,
一把将我拽进了他滚烫、坚硬如同堡垒的怀里!我猝不及防,脸颊撞上他汗湿的背心,
浓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硝烟和机油的味道瞬间将我包围。
他滚烫的、带着粗粝感的下巴抵着我的头顶,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廓和颈侧,
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邪气的暧昧,磨蹭着我的耳垂:“家暴?
老子只会在床上……”他故意停顿了一下,感受到我身体的瞬间僵硬,才带着恶劣的笑意,
一字一顿地补充完,“……弄哭你——”“呜——呜——呜——!!!
”刺耳、急促、穿透力极强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屋内的暧昧和寂静!
那声音仿佛带着金属的质感,冰冷、尖锐,直刺人心!
陆骁脸上的笑容和玩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!他像一根被压到极限后猛然释放的弹簧,
一把将我推开(力道控制得很好,没有让我摔倒),整个人从地铺上弹射而起!
那双眼睛里瞬间只剩下冰冷的锐利和绝对的专注!他甚至来不及看我一眼,
也顾不上自己刚包扎好的腿伤,如同一头嗅到血腥味的猎豹,猛地拉开那扇破木门,
高大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门外狂暴的雨幕和黑暗中。“砰!”门被风狠狠带上。屋内,
只剩下那令人心慌的警报声余韵,以及灶台上土豆炖牛肉咕嘟咕嘟的轻响,还有……桌上,
一个崭新的、还带着他体温的塑料小本本——家属证。4酒宴交锋,
装甲车碾碎骄傲一周后,顾氏集团盛大的周年庆酒宴在市中心最顶级的云端酒店举行。
巨大的水晶吊灯如同坠落的星河,折射出璀璨到刺眼的光芒,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。
衣香鬓影,觥筹交错,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水、雪茄和香槟混合的气息,极尽奢靡。
我穿着一条简洁的黑色小礼服裙,尽量将自己隐在角落的阴影里。然而,
当苏蔓穿着一身纯白曳地长裙,如同高贵的白天鹅般走**那架施坦威三角钢琴,
以一曲华丽炫技的《钟》博得满堂经久不息的掌声时,我知道,麻烦要来了。果然,
苏蔓带着矜持又得意的微笑,在顾沉渊的搀扶下走下琴台,接受众人赞美时,
顾沉渊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角落里的我。他端着一杯金黄色的香槟,嘴角噙着志得意满的笑,
如同巡视领地的国王,径直穿过人群,拦在了我取餐的必经之路上。“溪溪……”他开口,
声音刻意放得低沉温柔,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怀念意味。他的目光,如同带着黏性的毒蛇,
缓缓滑过我的脖颈,
最终定格在我锁骨下方一处不起眼的、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淡红色痕迹上。
那是前几天陆骁回来,情动时不小心留下的吻痕。他的指尖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
竟然试图碰触那处肌肤!“那个**……他是不是真对你动手了?
”他的语气充满了“关切”和“痛心”,仿佛我身处水深火热,而他是唯一的救世主。
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,避开了他的触碰。礼服裙的领口不高,
那处被陆骁晒得黝黑的皮肤上留下的浅浅牙印若隐若现。我端起手边一杯香槟,
轻轻晃动着杯中金色的液体,唇角勾起一抹近乎嘲弄的轻笑:“他咬的。
”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不远处正被一群名媛贵妇簇拥着、如同孔雀开屏般的苏蔓,
声音不高不低,却清晰地传到了周围竖着耳朵的宾客耳中:“不像顾总你,品味独特,
只喜欢咬……琴弓。”咬琴弓?这暧昧又带着羞辱性的双关语,
让周围瞬间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闷笑。顾沉渊脸上的温柔面具瞬间碎裂!
他精心营造的深情款款变成了暴怒的铁青!他猛地伸手,像铁钳一样死死攥住了我的手腕,
力道之大,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!“跟我走!林溪!”他压低声音咆哮,
眼睛因为愤怒和一种扭曲的占有欲而布满血丝,“别在这里自取其辱!我帮你,我帮你离婚!
陆骁那种底层爬出来的蝼蚁,我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他一百遍!你何苦……”“轰隆隆——!!
!”顾沉渊充满威胁的话语被一阵突如其来的、沉闷而极具压迫感的轰鸣声骤然打断!
那声音并非来自酒店内部,而是来自窗外!宴会厅巨大的落地窗外,
原本是精心修剪、铺着昂贵草皮的空中花园。此刻,那一片象征着奢华与宁静的绿色,
正被粗暴地撕裂!十几辆墨绿色涂装的庞大身影,如同从地狱爬出的钢铁巨兽,
履带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,蛮横地碾过脆弱的草坪!
沉重的车身轻而易举地将名贵的花木压进泥里!刺目的探照灯如同巨大的白色光柱,
瞬间撕裂了宴会厅内暧昧奢华的光线,将整个金碧辉煌的空间照得一片惨白!
仿佛这里不再是觥筹交错的宴会厅,而是一个正在进行突击检查的审讯室!
所有宾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!尖叫声、酒杯落地的碎裂声此起彼伏。
在无数道惊骇、茫然、恐惧的目光注视下,其中一辆装甲车的顶盖被“哐当”一声推开。
一个矫健的身影利落地跳下车,正是陆骁!他身上的迷彩作战服沾满了油污和尘土,
甚至胳膊肘处还被撕开了一道口子,露出里面古铜色的结实肌肉。
他脚上那双厚重的、沾满泥泞的作战靴,
毫不犹豫地踩碎了顾家为了这场宴会特意空运来的、象征浪漫的普罗旺斯薰衣草花圃。
陆骁的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,瞬间就锁定了被顾沉渊紧紧攥住手腕、脸色有些发白的我。
“媳妇儿!”他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叫,带着浓重的硝烟味和不容置疑的霸道,
穿透了所有混乱的声音!他大步流星地冲过来,动作迅猛如猎豹,胳膊一伸,
如同铁箍般直接扣住顾沉渊的手腕!顾沉渊吃痛,下意识地松开了对我的钳制。下一秒,
我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顾沉渊身边“薅”了出来,
落入一个坚硬、滚烫、带着浓烈汗味和硝烟气息的怀抱!这味道冲得我鼻腔发酸,
却奇异地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。“妈的,演习提前收工,
老子磨破嘴皮子才请到两小时假!”陆骁低头,
用他那沾着泥点的大手胡乱抹了把我额角并不存在的汗(更像是宣告**),
语气带着点抱怨,却又透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。然后,他像是变戏法一样,
从怀里掏出一个被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,献宝似的塞到我手里。油纸包一打开,
一股浓郁、质朴、带着焦糖甜香的烤红薯味,
如同炸弹般瞬间在充斥着昂贵香水味的宴会厅里爆开!
霸道地压过了所有的雪茄、香槟和美食的气息!“喏,炊事班灶坑里刚扒拉出来的,
还烫着呢!老子一路揣怀里捂过来的!”陆骁咧着嘴笑,露出一口白牙,
在探照灯惨白的光线下格外晃眼。这极致的反差——钢铁巨兽与烤红薯,硝烟味与焦糖香,
瞬间让整个宴会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。就在这时,
被彻底无视、尊严被狠狠践踏的顾沉渊终于爆发了!他英俊的脸庞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