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靖祈不理解她的意思，蹙眉看着她：“你真要离婚，闹够了差不多就行了。”
闹？
多么熟悉的一个词。
上辈子是她的儿女在说。
这辈子却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了。
姜晚觉得好笑，心口又莫名悲凉，她认真看着程靖祈道：“程靖祈，我是认真的，我不想和一个不爱我的人生活在一起。”
程靖祈却不能理解：“姜晚，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歪理？过日子，感情是可以培养的。”
“更何况我们才结婚就离婚，影响有多不好，你知不知道？”
说完，他起身离开。
见程靖祈竟然真的不愿意离婚，姜晚愣住了。
更让她不能理解的，是‘培养感情’四个字。
要知道，上辈子程靖祈只对儿女说过：‘我对你们母亲没什么感情，也不觉得她值得我花费感情。’
晚上，躺在床上，姜晚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，睁着眼睛到天光。
第二天，姜晚就直接辞去了纺织厂的工作。
反正纺织厂再过不久就会因为领导决策失误而倒闭，而她也有想要做的事。
上辈子她下岗后，和朋友学习了做西点，无论什么糕点，只要学过一次就能做出来，并且很好吃。
她才知道自己也有擅长的事情。
姜晚这辈子想开一家自己的西点店。
她选择先从卖鸡蛋糕开始，是因为鸡蛋糕做法很简单，只需要鸡蛋，面粉和糖，在现在新奇着呢。
一做出来，果然大受欢迎。
这天，姜晚正在街角叫卖，摊子前围了一群大人和小孩。
可就在这时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摊子前。
姜父面色沉沉，质问姜晚：“我问你，你这是在干什么？”
姜晚一边给顾客装鸡蛋糕，一边平静回答：“卖糕点，您要来一斤吗？”
谁知，下一刻，姜父居然猛的一把掀了她的摊子！
“哐当！”鸡蛋糕和盆掉了一地。
姜晚站在那里，浑身一个激灵。
姜父指着她就破口大骂：“你是不是疯了？居然敢自己一个人辞工，跑来街上丢人现眼！要不是你姐姐说，我还不知道你还要和靖祈离婚，还怪到你姐姐头上！”
姜晚看着被掀翻的摊子，还有掉了一地的鸡蛋糕，垂在身侧的手攥紧。
刚从农村回到城里这个家的时候，她总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姜父姜母，想要融入这个家。
她听话懂事了30年，就连上辈子姜父姜母生病，也是她不离病床的照顾。
可姜父姜母故去，却什么都没留给她，连家里的锅碗瓢盆都留给了姜莹继承。
生恩，她都已经报过了，不欠他们什么了。
姜晚平静的看着姜父：“对，我不止要和程靖祈离婚，那个厂子，我也不会再去了。”
姜父瞪大了眼睛：“你简直是丢了我们姜家的脸，当初就不该把你接回来，你哪里比得过你姐姐半点！”
“说完了吗？”
姜晚上前一步，虽然平静，气势却莫名吓姜父一跳，令他气势矮了一截。
“我叫你一声爸，你就真以为你了不起是吗？当初为了回城，把我丢乡下不管不顾二十年怎么也没见你给自己挂横幅宣传。”
“还有，工厂是我自己考上的，想辞就辞，不用你管。”
见一向唯唯诺诺的姜晚变得这么伶牙俐齿，姜父惊得都愣住了，随即便是暴跳如雷。
“你还敢顶嘴！”
姜父扬起手就要给姜晚一巴掌。
可姜父的巴掌并没有落下，有一个人更快替她抓住了姜父的胳膊：“爸，你这是在做什么？”
程靖祈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，冷冷提醒：“别让人看笑话。”
姜父只好又瞪了姜晚一眼，才气冲冲离开。
程靖祈视线移到姜晚身上。
两人目光对视一瞬。
程靖祈却发现姜晚的目光里，没有感激，只有一种他看不懂的平静悲伤。
程靖祈心情突然不爽，他抱臂站在一边，冷眼看着姜晚收拾一地的狼藉。
姜晚低着头，眼角一片红痕。
从地上捡着已经脏掉的鸡蛋糕，周围人的指指点点笼罩在她耳边，一片嗡鸣。
她有家人，害她变成现在这处境的家人。
她有丈夫，冷漠旁观她狼狈的丈夫。
她其实什么都没有，只有她自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