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司团建，大巴车把我忘在了服务区。领导在电话里轻描淡写：“你自己打车跟上来吧，
几百号人等你一个，像话吗？”同事在群里阴阳怪气：“真会耍大牌，是不是不想干了？
”我看着手机，笑了笑，没回复，直接关机。然后拨通了本地一个朋友的电话：“王总，
上次你说的那个两千万的项目，我接了。”第二天，
我将辞职信和与对家公司的签约合同照片一起发到了老板邮箱。
01大巴车启动时的轻微震动，像一道电流，击穿了周末清晨的宁静。
我正把最后一箱矿泉水费力地塞进行李舱。“林溪，快点，就等你了！
”行政部门那个刚毕业的小姑娘，倚在车门边，不耐烦地催促着，
嘴里的口香糖嚼得啪啪作响。我直起腰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，对着她挤出一个温和的笑。
作为项目组的核心骨干，这些体力活本不该由我来做。但张经理，我的直属上司，
总是习惯性地用“年轻人多锻炼”这种话术，将所有杂事理所当然地推给我。
我最后一个踏上大巴，车里早已塞满了同事们的欢声笑语。
空调的冷风夹杂着零食和香水的混合气味，扑面而来。我在靠后的一个空位坐下，
旁边的同事立刻戴上耳机，假装睡着，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。这种被刻意孤立的氛围，
我已经习惯了。车行一个多小时后，在高速服务区停下。广播里通知休息十五分钟。
膀胱的胀痛感催促着我快步走向卫生间，那里排着长长的队。我站在队伍末端，
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，心里有些焦急。等我从卫生间出来时，
室外明晃晃的阳光刺得我眼睛一痛。我下意识地看向原来的停车位。空了。
那辆熟悉的蓝色大巴，连同车上几十号同事，以及我所有的行李，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一种荒谬的眩晕感攫住了我。我站在原地，服务区里人来人往，各种嘈杂的声音涌入耳朵，
却又仿佛离我很远。我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摸出手机，拨通了张经理的电话。
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，背景音里是震耳的音乐和同事们的哄笑。“喂？林溪啊，什么事？
”张经理的声音带着被打扰的不快。“张经理，车走了，我被忘在服务区了。
”我的声音很平稳，听不出任何情绪。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，然后是他轻描淡写的回答。
“哦，这样啊，那你自己打车跟上来吧，目的地地址我发你。
”我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满不在乎的神情。“我的行李全在车上，
而且这里离目的地有两百多公里。”“那有什么办法？”他的语气开始不耐烦，
“几百号人等你一个，像话吗？你自己没点时间观念？”这句话像一把钝刀，
狠狠地**我的胸口。明明是他催着我去搬运物资，明明是所有人都看着我最后一个上车。
“我……”“行了行了，别解释了，赶紧想办法跟上，别耽误了晚上的活动。
”电话被粗暴地挂断了。我握着发烫的手机，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。“滴滴。
”工作群的消息弹了出来。是一个同事发的：“有些人就是会耍大牌，全公司都等她一个，
是不是不想干了？”下面立刻有人附和：“可不是嘛，以为自己多了不起。”“就是，
没有集体荣誉感。”我麻木地向上翻动着聊天记录。
张经理赫然在群里发了一句：“团队不需要没有时间观念的人。到了目的地，我会严肃处理。
”手机屏幕的光，映着我毫无表情的脸。我想起过去两年，我熬了多少个通宵做的项目方案，
第二天早上，署名就变成了张伟。我想起为了攻克一个技术难点，我连续一周泡在客户公司，
最终搞定了一切，庆功宴上，张经理举着酒杯，大谈自己的“领导有方”。
我想起我默默做着这一切，忍受着这一切，就是为了年底那个他亲口承诺过的晋升名额。
现在看来，多么讽刺。两年来的隐忍和付出，在他们眼里，不过是一个笑话。疲惫，
像潮水一样，瞬间淹没了我。不是愤怒，不是委屈，
而是一种从骨髓里滲出来的、彻头彻尾的厌倦。我忽然笑了。很轻，很轻的一声。我抬起手，
calmly地按下了关机键。世界清静了。02服务区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便利店，
我走进去，买了一瓶冰水。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，浇熄了心底最后燥热。
我找了个僻静的台阶坐下，拿出另一个手机。这是我的私人号码，
只有几个最亲近的朋友知道。通讯录里，我熟练地滑到一个名字——王总。他是王靖远，
本地知名企业“远航科技”的老板，一个在商场上以眼光毒辣和行事果决著称的人物。
也是我们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。一个月前，在一个行业峰会上，王靖远通过朋友找到我，
开门见山地想挖我过去。他看中了我之前主导的一个项目，那是我独立完成，
却被张经理抢去功劳的项目。他为我准备了一个全新的职位，
负责一个投资两千万的新能源项目。当时，我婉拒了。我还对老东家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，
觉得只要熬到晋升，一切都会好起来。现在想来，真是天真得可笑。我看着那个号码，
没有丝毫犹豫，按下了拨号键。电话几乎是秒接。“林溪？真是稀客。
”王靖远爽朗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。“王总，您好。”我的声音平静无波，
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。“上次您说的新能源项目，还缺人吗？”我停顿了一下，
然后一字一句地，清晰地说道：“我接了。”电话那头的王靖远明显愣了一下，
随即是掩饰不住的惊喜：“想通了？太好了！我没看错人！”“是想通了。
”我看着远处高速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，眼神里带着自嘲，“之前有些事情没处理完，
现在可以全身心投入了。”我没有提服务区的事情，那些狼狈和不堪，
没必要说给一个欣赏自己的人听。“好！那你现在在哪？我马上安排！
”王靖远是个雷厉风行的人。“在城外的XX高速服务区。”“服务区？
”他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，但没有多问，只是立刻做出了安排，“你待在那别动，
我让司机去接你，半小时内到。我们公司见，合同和团队都准备好了，就等你这位总指挥！
”他的话语里充满了信任和尊重，像一股暖流，瞬间驱散了我心头的阴霾。“好的，王总。
”挂掉电话，我站起身，将手里喝了一半的水瓶扔进垃圾桶。一阵风吹过，
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。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感觉压在身上两年的那座大山，轰然倒塌。
卸下了千斤重担，原来是这种感觉。轻松，且充满希望。03半小时后，
一辆黑色的奔驰稳稳停在我面前。司机恭敬地为我拉开车门。一路无话。
车子驶入市中心一座极具现代感的写字楼，上面“远航科技”四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
王靖远亲自在大厅等我。他大约四十岁，身材高大，一身合体的西装，眼神锐利而真诚。
“欢迎你，林溪。”他伸出手，有力地握了握，“让你久等了。”“王总客气了。
”我微微颔首。他没有带我去他的办公室，而是直接领我进了一间宽敞的会议室。
会议室里已经坐着七八个人，看到我们进来，齐刷刷地站了起来。
他们的眼神里带着好奇和审视。“给大家介绍一下，”王靖远站在主位，声音洪亮，
“这位是林溪，从今天起，她就是我们‘启航计划’新能源项目的总负责人。”一句话，
掷地有声。会议室里响起一片礼貌的掌声，但有些人脸上明显还带着疑虑。“林**，
听说你之前是做市场分析的，我们这个项目技术壁垒很高，
你……”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技术主管忍不住开口。我没有直接回答他，
而是走到巨大的电子白板前，拿起笔。“我看了王总之前发我的项目概况。”我开口，
声音不大，但足够清晰，“我认为，目前方案在能源转化效率的算法上，
有三个可以优化的方向。第一……”我没有停顿，
从市场前景、技术瓶颈、用户痛点到营销策略，一口气讲了二十分钟。期间，
我画出了逻辑图，列出了关键数据，甚至对他们现有方案中的一个技术漏洞提出了修正方案。
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。刚才还带着质疑的技术主管，此刻正瞪大眼睛，
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，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佩服。等我说完最后一个字，
会议室里静了几秒，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。这次的掌声，真诚了许多。
王靖远眼中的欣赏几乎要溢出来。他带头鼓掌，然后示意大家安静。“现在，
还有人怀疑林溪总监的能力吗？”无人应声。会议结束后，王总把我请进了他的办公室。
助理送来一份文件。“这是我们为你准备的合同，”王靖远将文件推到我面前，
“薪资比我之前承诺的再上浮20%，外加项目分红和公司初创期权。我们远航，
从不亏待人才。”我翻开合同，上面的数字让我呼吸微微一滞。
这几乎是我在前公司年薪的三倍，还不算那些价值连城的期权。我仔细阅读了每一条款，
确认无误后，拿起桌上的笔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林溪。两个字，落笔干脆利落。“王总，
能借您的电脑用一下吗？”“当然。”我坐在他的办公桌前，打开邮箱，指尖在键盘上飞舞。
一封简短的辞职信很快写好，主题是“离职申请-项目部-林溪”。
“尊敬的领导：因个人原因，我决定即日起辞去在公司的所有职务，
相关工作交接将以邮件形式完成。祝公司前程似锦。”没有抱怨，没有指责，
只有公式化的疏离。然后，我拿出我的私人手机，对着刚刚签好的那份远航科技的项目合同，
拍了一张清晰的照片。照片里，“启航计划项目总负责人”和那个刺目的薪酬数字，
格外醒目。我新建了一封邮件。收件人：张伟；公司老板。
附件一：辞职信.pdf附件二：新合同.jp**击，发送。做完这一切，
我感觉胸腔中积压了两年的郁气，在这一瞬间，尽数吐出。前所未有的畅快。
04团建大巴车上，气氛正嗨。张伟靠在椅背上，手里端着一杯红酒，
正跟几个心腹吹嘘自己的“管理艺术”。“对付林溪那种闷葫芦，就得敲打敲打。
不然她还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，敢跟我拿乔。”他得意洋洋地晃着杯子。“经理英明！
就该让她知道，离了公司，她什么都不是。”旁边的助理谄媚地附和。“一个女人家，
那么大野心干嘛，安安分分做个工具人不好吗？”车厢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就在这时，
张伟的手机刺耳地响了起来。他看到来电显示是“大老板”，立刻清了清嗓子，
换上一副恭敬的语气。“老板，您好！我们这边一切顺利，正往目的地……”“张伟！
”电话那头的咆哮声，几乎要穿透听筒，“你现在！立刻！马上！给我打开你的邮箱！
”老板的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愤怒，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。张伟心里咯噔一下，
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。他手忙脚乱地拿出笔记本电脑，连上手机热点，点开邮箱。
一封新邮件赫然躺在收件箱最上方。发件人：林溪。他点开邮件，
先是看到了那封言简意赅的辞职信。他嗤笑一声，心想：吓唬谁呢？
可当他点开第二个附件时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。那是一张合同的照片。
“远航科技”四个大字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眼睛上。“启航计划项目总负责人：林溪”。
更让他头皮发麻的，是下面那个“两千万”的项目投资额。
“老板……我……”张伟的嘴唇开始哆嗦，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。
“远航科技是我们的死对头！‘启航计划’是冲着我们‘蓝海计划’来的你不知道吗！
”老板的声音已经不是咆哮，而是一种压抑着极致愤怒的嘶吼。
“林溪是我们‘蓝海计划’的核心！她知道我们所有的技术路径和市场策略！
你把她扔在服务区，就是亲手把我们最重要的武器送到了敌人手上！张伟，你这个蠢货！
”张伟彻底懵了，脑子里嗡嗡作响。他怎么也想不到，那个平时温顺得像只猫一样的林溪，
会做出如此决绝、如此致命的反击。几乎是同时，公司大群里也炸开了锅。不知是谁，
把邮件截图发到了群里。刚才还在冷嘲热讽的同事们，此刻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，
一个个噤若寒蝉。屏幕上那份来自“远航科技”的合同，像一记响亮的耳光，
狠狠抽在每个人的脸上。震惊，尴尬，难以置信。几个和林溪关系还算不错的同事，
偷偷拿出手机想私下联系她，却发现对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。
张伟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。他疯狂地拨打林溪的电话，一次又一次，
听筒里传来的永远是那句冰冷的“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”。
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。他放走的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下属，
而是一张能决定公司未来的王牌。老板的最后通牒在耳边回响：“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，
就算跪着去求，也必须把林溪给我找回来！否则，你就给我滚蛋！”05张伟彻底慌了神。
他像个无头苍蝇，疯狂地拨打着林溪的电话，发着一条又一条卑微的微信。“林溪，我错了，
是我不对，你快回来吧！”“团建的事是个误会，你别往心里去。”“只要你回来，
晋升的事我马上给你办！”所有的信息都如同石沉大海，没有回音。
他甚至通过人事部门查到了林溪租住的公寓地址，发疯似的开车找了过去。敲了半天门，
无人应答。他不死心，找来房东打开门，屋子里空空如也，除了墙角的一些打包垃圾，
再无他物。她早就搬走了。原来，她早就在为离开做准备了。团建被迫中断，
大巴车连夜返回公司。所有人都没了来时的兴高采烈，车厢里死一般的沉寂，
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尴尬和不安。老板连夜召集所有高层开会，
会议室的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。核心议题只有一个：“蓝海计划”该如何应对林溪的倒戈。
作为项目的核心策划，林溪比任何人都清楚“蓝海计划”的优点，以及那些致命的弱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