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沈屿和林晚晚像两尊雕塑，僵在原地，大脑一片空白。
苏晴的问题，像一把锤子，敲碎了他们精心策划的所有预谋和伪装。
他们想过苏晴会哭，会闹，会寻死觅活。
唯独没想过，她会用这种诡异的方式，亲手将他推开，甚至还兴高采烈地为他们规划未来。
“领……领证？”林晚晚的声音都在发抖，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。
“对啊。”苏晴又咬了一口苹果，嚼得嘎嘣脆。
她侧过头，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，带着一种看好戏的玩味。
“你们不是真爱吗？真爱就该得到法律的保护。拖着干什么？难道……你们只是玩玩？”
最后四个字，她说得又轻又慢，像羽毛一样搔在沈屿的心上，却让他感到一阵刺痛。
“苏晴！”沈屿的声音沙哑，他一步步走过来，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破绽，“你到底想怎么样？”
“我不想怎么样啊。”苏晴摊了摊手，一脸的理所当然，“我成全你们，然后拿走属于我的东西，一拍两散，各生欢喜。这剧本不好吗？”
属于她的东西……
沈屿的心沉了下去。
他最担心的，还是来了。
“我们之间没什么好分的。”沈屿的声音冷了下来，“这个房子是我婚前买的，公司也是我一手创办的，你嫁给我之后就没上过一天班，你有什么？”
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说辞。
他笃定苏晴爱他爱到尘埃里，笃定她离了他就活不下去，所以才敢这么有恃无恐。
然而，苏晴听完，非但没有崩溃，反而笑了。
她笑得前仰后合，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“沈屿啊沈屿，你是不是忘了，我们结婚的时候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
苏晴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，慢悠悠地站起身。
她走到电视柜前，拉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，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了一个陈旧的红色丝绒盒子。
她打开盒子，里面躺着的，不是什么贵重的首饰，而是一支录音笔。
看到那支录音笔，沈屿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苏晴按下播放键。
一道略显青涩，却无比熟悉的男声从里面传了出来，带着醉意和浓浓的爱意。
“晴晴，我爱你……我发誓，我沈屿这辈子，只爱你一个人。”
“等我们结婚了，我的就是你的，我的房子，我的公司，我的一切，全都是你的……”
“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……”
那些曾经让苏-晴-心-动不已的甜言蜜语，此刻听来，却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，狠狠地抽在沈屿的脸上。
林晚晚的脸色也变得煞白。
她没想到，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过去。
录音还在继续，是苏晴带着笑意的声音：“喝多了吧你，说胡话呢。”
“我没喝多！”沈屿的声音拔高了，“晴晴，我说的都是真的！我愿意把我所有的一切都跟你分享，我们签个协议好不好？就签婚后财产共有，不，我婚前的也算！全都算我们的！”
“傻子……”
录音到这里，戛然而止。
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苏晴关掉录音笔，像丢垃圾一样把它扔回抽屉里。
她转过身，看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沈屿，笑得更开心了。
“想起来了吗？沈大总裁。”
“当年你为了娶我，求着我签的那份婚内财产协议，可是找全上海最好的律师公证过的。”
“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着，无论婚前婚后，你名下所有的资产，都有我苏晴的一半。”
沈屿的嘴唇动了动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他当然记得。
当年他爱惨了苏晴，为了让她有安全感，为了向她证明自己的真心，他确实做了这样的蠢事。
可他以为，那只是一纸空文。
他以为苏-晴-永-远不会动用它。
“所以，”苏晴走到他面前，伸出两根手指，在他僵硬的胸膛上戳了戳，“现在，我们来算算账吧。”
“这套房子，婚前买的没错，但房贷是我们婚后一起还的，市价两千万，我占一半，一千万。”
“你的公司，‘屿晴科技’，用我们的名字命名，好浪漫哦。”苏晴的语气夸张又讽刺，“结婚时市值三千万，现在嘛……我保守估计，至少翻了十倍，三个亿？”
“三个亿的一半，就是一亿五千万。”
“还有你名下的股票、基金、理财，以及那几辆我都没开过的跑车……”
苏-晴-每说一个数字，沈屿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林晚晚更是听得心惊肉跳，她抓住沈屿的胳膊，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。
她想要的，是风风光光地嫁给沈屿，当一个身家过亿的富太太。
不是嫁给一个被前妻分走一半家产，元气大伤的“前”富豪！
“苏晴，你不能这么做！”林晚晚尖叫起来，“你这是敲诈！阿屿那么爱你，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！”
“爱我？”
苏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。
她缓缓地，缓缓地转向林晚晚，眼神里的癫狂和冰冷交织在一起。
“他爱我，会让你穿着他的衬衫，出现在我的家里？”
“他爱我，会在我们的婚床上，留下属于你的长头发？”
“他爱我，会把给我买包的钱，拿去给你付房租？”
苏晴一步步逼近林晚晚，林晚晚被她眼里的疯狂吓得连连后退，直到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，退无可退。
“小妹妹，做人不能太贪心。”
苏晴伸出手，轻轻拍了拍林晚晚惨白的脸颊。
“你想要我的人，可以，我给你。”
“但我的钱，你一分都别想碰。”
她的动作很轻，语气也很柔，但林晚晚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，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。
“好了，不跟你们废话了。”
苏晴直起身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，当着他们的面，拨通了一个电话。
电话很快被接通。
“喂，妈。”
是婆婆。
沈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他妈那个脾气，要是知道苏晴要分走一半家产，绝对会闹翻天。
“是我，苏晴。”
苏晴的语气瞬间变得无比委屈，带着哭腔。
“妈，沈屿他……他不要我了。”
“他要跟我离婚，为了林晚晚。”
“他还说，要把我净身出户，一分钱都不给我……”
“妈，我不想离婚，我爱沈屿啊……您快来劝劝他吧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……”
她的声音哽咽着，充满了无助和绝望，演技精湛到可以拿奥斯卡小金人。
沈屿目瞪口呆地看着她。
这个女人……她到底有多少副面孔？
电话那头，婆婆的怒吼声即使隔着手机都能听到。
“什么？！那个小狐狸精又来了？反了天了！你等着，我马上过去！我倒要看看，谁敢欺负我儿媳妇！”
电话被啪地一声挂断。
苏-晴-收起手机，脸上的悲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她重新坐回沙发，翘起腿，拿起剩下的半个苹果，悠闲地啃了起来。
她看着面如死灰的沈屿和林晚晚，嘴角勾起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。
“好了，第一位观众马上就到。”
“好戏，才刚刚开始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