律师的电话打来时,江暖正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落叶。
“江**,离婚协议已经通过同城闪送发给霍总了,签收人是他本人。”
“好。”
江暖的声音平静无波。
挂断电话,她静静地躺着,感受着身体里每一丝细微的疼痛。
那些疼痛,都在提醒她,一切该结束了。
霍景深收到那份快递时,正在秦如梦的房间里,耐心地给她讲解一份新电影的剧本。
他瞥了一眼文件袋上的“离婚协议书”几个大字,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随手就扔在了书桌的角落里。
在他看来,这不过是江暖闹脾气的新花样。
过几天,她自己就会像以前无数次那样,乖乖地回来道歉。
秦如梦看见了那几个字,眼底划过一抹得意,嘴上却关切地问:
“景深,江**是不是误会了什么?”
霍景深头也不抬:“不用管她。”
两天后,江暖出院。
她没有回霍家,而是在外面找了个酒店住下。
霍景深发来的那条饭局短信,她没有回复,也没有理会。
直到饭局当天下午,张秘书的电话打了过来。
“太太,今晚的饭局对霍总很重要,合作方指名要您出席。”
张秘书的语气很为难,“霍总说,如果您不来,后果自负。”
江暖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,笑了笑。
“知道了,我会去的。”
她要让霍景深知道,她不是在耍脾气。
她是真的,不要他了。
晚上七点,君悦酒店。
江暖穿着一件得体的黑色长裙,化了淡妆,遮住了脸上的病气。
她走进包厢时,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。
霍景深坐在主位,脸色阴沉。
看到她,他眼中的不悦更浓。
江暖没有看他,径直走到他身边的空位坐下,对着合作方露出得体的微笑。
“抱歉,路上有点堵车,来晚了。”
合作方的王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,笑呵呵地打圆场:“霍太太客气了,是我们来早了。霍总真是好福气啊。”
霍景深扯了扯嘴角,算是回应。
饭局进行到一半,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。
秦如梦坐着轮椅,被助理推了进来。
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,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:“王总,真不好意思,听说您今天在,我特意过来敬您一杯。”
王总愣了一下,随即笑道:“秦**太客气了。”
秦如梦的目光落在江暖身上,眼底闪过一丝挑衅。
她让助理倒了杯红酒,举到江暖面前:
“江**,前几天在家里多有打扰,我敬你一杯,算是赔罪。”
江暖看着她,没有动。
秦如梦的笑容僵了僵,随即手腕一斜,整杯红酒都泼在了江暖的裙子上。
“啊!”
秦如梦惊呼一声,“对不起,江**,我不是故意的,我手滑了……”
所有人都看了过来。
霍景深立刻站起来,紧张地查看秦如梦:“有没有烫到?”
他甚至没看江暖一眼。
江暖看着自己胸前湿了一大片的裙子,突然笑了。
她站起身,端起自己面前那杯还没喝的红酒,走到秦如梦面前。
“秦**,没关系。”
她微笑着说,声音不大,却足以让整个包厢的人都听到。
“我也手滑一下,我们就算扯平了。”
说完,她手腕一歪,殷红的酒液从秦如梦的头顶,缓缓淋下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。
秦如梦愣住了,王总愣住了,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霍景深猛地回过头,不敢相信地看着江暖。
酒液顺着秦如梦精致的妆容滑落,滴在纯白的连衣裙上,狼狈不堪。
“江暖!”
霍景深怒吼一声,冲过来一把推开她,“你疯了?!”
江暖被他推得后退两步,撞在桌角,腰部的伤口传来一阵剧痛。
她却像是感觉不到,只是看着暴怒的霍景深,笑得更灿烂了。
“我没疯。”
她看着他,一字一顿地说,
“我只是不想再忍了。”
说完,她拿起自己的包,转身就走。
霍景深追了出去,在走廊上抓住她的手腕:“你给我站住!”
“放手。”江暖的声音很冷。
“你今天发的什么疯?你知道王总对我们多重要吗?你当着他的面让如梦难堪,是想毁了这笔生意吗?”
“那又怎样?”
江暖甩开他的手,“你的生意,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
“江暖!”
霍景深彻底被激怒了,“别忘了,江氏还在我手里!你再敢胡闹,信不信我明天就让它破产!”
江暖抬起头,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,突然觉得很可笑。
又是这个威胁。
永远都是这个威胁。
“你试试。”
她看着他,眼神平静得可怕。
“我爸妈已经同意了,***的股份,我一分都不要,全都给你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霍景深愣住。
“意思就是,从今天起,江氏是死是活,都跟我没关系了。”
江暖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,按了播放键。
里面传来她和她父亲的对话。
“暖暖,只要你能幸福,公司不要就不要了。爸爸对不起你,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……”
霍景深的脸色,瞬间变得惨白。
他唯一的筹码,没了。
“江暖,你玩真的?”
“霍景深,那份离婚协议,我希望你尽快签字。”
江暖收起录音笔,冷冷地看着他,
“否则,我不介意让全城的人都知道,你是怎么一边利用我,一边和秦如梦不清不楚的。”
“你以为,我手里会没有证据吗?”
说完,她转身走进电梯。
留下霍景深一个人,僵在原地。
他第一次发现,这个他以为永远都能掌控在手里的女人,已经脱离了他的轨道。
而他然感到了一丝恐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