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
是半枚虎符！
军中铁律，唯认虎符。
此符所至，如将军亲临，违令者，以军法论处。
五十名士兵面面相觑。
军令不可违，他们略作犹豫，还是撤离了前线，来到顾盼盼的队伍中。
顾盼盼得意地看向沈韫之：“沈副将，你的部下都走了，你一个人能掀起什么风浪？”
沈韫之拼命压抑住身体的颤抖，她默默拔出佩剑，转身向着敌军的方向。
“就算只有我一人，也誓要护住这全村的百姓。”
她独自迎向汹涌而来的敌军铁骑。
北蛮骑兵的嚎叫与村民的哭喊交织。
刀刃割开皮肉，鲜血飞溅在她苍白的脸颊，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。
恍惚间，眼前的血色与记忆中沈府冲天的火光重叠。也是这样的屠戮，她至亲之人的身躯倒在血泊之中，再也无法醒来。
她的剑招愈发凌厉，在敌军中穿梭斩击。
就在她一剑荡开三名敌骑的围攻时，身后一道刀风骤然而至！
“**，小心！”
一道青色身影疾扑而来，用身体为她挡下了那致命一击。
沈韫之猛地回头，只见青雁心口插着北蛮人的弯刀，鲜血如泉涌出，身子软软向下滑去。
“青雁，你怎么来了！”沈韫之嘶吼道，一把揽住她下坠的身躯。
青雁涣散的目光努力聚焦在她脸上，用尽最后气力挤出几个字：“小…姐…快跑......”
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，渐渐失去了所有神采。
沈韫之轻轻将青雁放下，握紧了手中染血的长剑。
她再次杀入敌阵，拼命撕开一道缺口，抱起青雁，在漫天血色中突围而去。
当她浑身是血地带着青雁的尸体回到大营时，却没有看到一个敌军的影子，只听到主帅帐内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。
是凌骁和顾盼盼在纵情歌酒。
顾盼盼的笑声传来：“我厉害吧？随便编了个敌军偷袭的消息，这帮蠢货还真的信了，直接丢下沈韫之跟着我回来了！”
“你这个小妖女，真是拿你没办法......”是凌骁看似责怪却宠溺的声音。
沈韫之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冻结，她闯入大帐，带着血丝的眼睛看向凌骁，声音嘶哑破碎。
"凌骁，顾盼盼假传军令，调走援兵，致使石泉村被屠，青雁为救我而死。事到如今，你还要护着她吗？"
凌骁看向地上青雁的尸体，又看向浑身是血的沈韫之，眼中闪过一丝不忍。
但当他转身看到旁边的顾盼盼时，那丝情绪很快消失了。
"虎符是我给盼盼的，我看她喜欢得紧，便让她拿去玩几日。盼盼她只是判断失误，并非有意。"
沈韫之浑身颤抖，难以置信地看向凌骁。
凌骁避开了她的目光，继续沉声说道："纵然盼盼有错，但你作为副将，不听号令，擅自行动。石泉村被屠你应当负主责，回去禁足反省吧。"
沉默几秒，他再次开口：“青雁我会派人好好安葬，不过是个侍女，以后我再给你买一个就是了。”
沈韫之看着凌骁，看着在他身后偷偷露出得意眼神的顾盼盼，再看看地上再也无法睁眼的青雁。
她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。
她慢慢站起身，抱起青雁冰冷的身体，一步一步，极其缓慢地，走出了大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