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念那身粉色的睡裙，料子薄得像层窗户纸。我手指头一勾，那根细细的肩带就滑了下来，露出她圆润的肩膀。她的皮肤，比我想的还要白，在灯光底下，跟上好的羊脂玉一样，泛着光。
她吓得“啊”了一声，赶紧用手捂住，可那枕头太大，她两只手都抱着，根本捂不严实。她越是慌，那副样子就越是可怜。眼泪跟不要钱似的，一颗一颗往下砸，把胸前的布料都打湿了，黏在皮肤上，显出一点淡淡的颜色。
“姐姐……求求你……不要……”她哭着求我，声音都劈了叉。
我心里那股邪火烧得更旺了。我活了十八年，头一回见到这么不经吓的。在我们那儿，姑娘们别说脱件衣服，就是抄起酒瓶子跟人干架，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。
“你不是要跟我亲近吗？”我捏着她另一边的肩带，拇指在她锁骨那块地方轻轻摩挲了一下。她的皮肤又滑又烫，跟发着烧似的。她抖了一下，抖得跟风里的小树叶一样。
“这就是亲近。”我贴着她的耳朵说，热气喷在她耳廓上。我看见她小小的耳垂，一下子就红透了。
“我……我错了……姐姐……我再也不敢了……”她闭着眼睛，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，一个劲儿地摇头。
我看着她这副样子，突然觉得没劲透了。
跟欺负一只兔子似的，兔子除了会抖会哭，连蹬腿都不会。
我松开手，往后退了两步，一**坐在床上。床垫子软得我陷了下去。
“滚出去。”我指着门，声音冷得掉冰渣。
温念好像没听懂，还愣在原地，眼泪汪＜blockquote＞挂在脸上。
“听不懂人话？”我有点不耐烦了，“我让你滚出去，别让我说第二遍。”
她这才如梦初醒，手忙脚乱地把滑下去的肩带拉好，抱着枕头，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。门都没敢给我关严实。
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。
空气里还留着她身上那股子奶香味。
我躺在床上，盯着天花板上那盏晃眼睛的水晶灯，心里头乱糟糟的。
这算什么事儿？
我江澄，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，让人闻风丧胆的澄姐，回了家，居然跟一个只会哭的小丫头片子置气。
我翻了个身，把脸埋进枕头里。枕头也是软的，还有一股太阳晒过的味道。
**不习惯。
第二天一早，我醒得很早。天刚蒙蒙亮，我就睁眼了。这是在外面养成的习惯，睡得太死，容易被人摸了兜，或者挨了刀。
我下床，拉开窗帘。外面那个大得不像话的院子里，起了层薄薄的雾。
我趿拉着拖鞋，打开房门。
一出门，就看见一个人影蜷在我的房门口。
是温念。
她还是穿着那身粉色的睡裙，没穿鞋，光着两只脚丫子。她抱着膝盖，把头埋在膝盖里，缩成小小的一团，睡着了。
走廊里铺着地毯，倒是不凉。可她就这么睡了一晚上？
我走过去，踢了踢她的腿。
她没反应。
我皱了下眉，弯下腰，伸手推了她一把。
入手一片滚烫。
这丫头，发烧了。
我心里“操”了一声。
真是个麻烦精。
我把她打横抱了起来。她很轻，跟没几两肉似的。她在我怀里动了动，嘴里哼唧了两声，又不动了。
我把她抱回她的房间。她的房间，跟我那间完全不一样。满眼都是粉色和白色，蕾丝边，毛绒玩具，跟个公主房似的。
我把她放到床上，拉过被子给她盖好。
她烧得脸颊通红，嘴唇干得起了皮，眉头紧紧地皱着，好像在做什么噩梦。
我站着看了一会儿，转身准备走。
手腕，却被一只滚烫的小手抓住了。
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，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。那眼睛因为发烧，显得更亮了，也更湿了。
“姐姐……”她开口，声音又干又哑，“别走……”
“放手。”我说。
“不放。”她抓得更紧了，“姐姐，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？”
我没说话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她又开始掉眼泪，“我知道错了……你别不理我……”
“我没不理你。”我有点头疼，“你发烧了，好好躺着。”
“那你……那你陪着我，好不好？”她看着我，眼神里全是祈求，“我一个人……害怕。”
又是这句。
我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，心里那点儿烦躁，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一点别的。
我说不清那是什么。
“行了。”我挣开她的手，转身倒了杯水，又找了块毛巾，用冷水浸湿了，敷在她额头上。
“喝水。”我把杯子递到她嘴边。
她很听话，小口小口地把一杯水都喝完了。
“姐姐，”她喝完水，看着我，“你真好。”
我差点没被她这句话噎死。
我好？我昨天晚上还差点把她衣服扒了。
这丫头脑子是不是烧坏了。
我在她床边坐了一上午。她一会儿冷一会儿热，嘴里哼哼唧唧的，一直说胡话。
叫“爸爸”，叫“妈妈”，叫“哥哥”。
最后，叫的都是“姐姐”。
一声一声的，叫得我心里发毛。
中午的时候，王妈上来叫吃饭，看见我在温念房间里，吓了一跳。
“江**？念念**这是怎么了？”
“发烧了。”我说。
王妈赶紧过来摸了摸温念的额头，急得不行，“哎哟，怎么烧得这么烫！我得赶紧去叫医生！”
她急匆匆地跑下楼。
很快，家庭医生就来了，给温念打了退烧针。
赵文君和江正宏也闻讯赶了过来。
赵文君一进来，看见躺在床上面色潮红的温念，眼泪就下来了。
“我的念念啊，怎么好端端的就发烧了？”她扑到床边，抓着温念的手，哭得那叫一个伤心。
江正宏也是一脸心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