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芷珊,虽然希望渺茫,但咱们还是要试一试。要不然,小鸣的家就毁了。」
「咱们出去说。」
我拉着他一路出了医院大楼,在院子僻静处找了张长椅坐下。
老伴儿这时候才接着问:
「为什么你不让我打电话?」
我看着他的眼睛:
「接下来我说的话虽然匪夷所思,但都是真的。」
「我相信你。你说吧,我听着。」
他紧紧握着我的手。
「我是从八年后重生回来的。」
老伴儿瞳孔地震。
不过,他没说什么,安静地听着。
「原本我没有阻止你。你打了电话。老李托了很多人,终于找到一位治疗腰椎的专家。」
「咱们动用棺材本,花重金把人请来给赵娜治疗。专家很厉害,真的治好了她。」
「太好了,原来真的……」
「可是……」
我的转折让老伴儿的欣喜戛然而止。
「可是,知道咱们的花费后,赵娜和她的家人把那位专家举报了。」
「最后专家不仅把钱退给了赵娜,还被任职的医院解聘了。」
「老李因此和你翻了脸。我们几次登门道歉,他都避而不见。甚至我的葬礼,他都没来。」
「见钱眼开、不知感恩的东西!」
老伴儿愤怒地用拳头狠狠锤了下长椅,「行,这次我不打电话了,省得他们丢人现眼,还连累别人。」
突然,他的声音顿住,脸色苍白:
「葬……葬礼?八年后,你也才六十八岁,怎么会?」
他整个人都在抖。
「给陈婷家做保姆累的。」
我苦笑。
陈婷是我们的女儿。
「去世前半年,我经常心口疼。跟陈婷说要去医院。」
「她发脾气嫌我小题大做。我没钱,也没时间,就一直拖着。结果就……」
老伴儿眼睛猩红:
「那我呢?我为什么不带你去看病?你手里连看病的钱都没有,给赵娜请专家做手术花光了咱们所有的积蓄?」
我摇头,泪如雨下:
「因为你在陈鸣家过得比我还不如。相隔几千里,我们都报喜不报忧。」
「我死后才知道,其实你早就生了病,肺部长了肿瘤。发现时已经中晚期了。」
「在我出事前两个月,陈鸣和赵娜带你去小医院做了手术和化疗。一个月后出院,都没能好好休息,继续帮他们做家务照顾孩子。」
「赵娜的朋友建议他们带你去大医院看看。」
「结果赵娜……她说『他只是给我带了几年孩子,别搞得我受了他多大恩惠似的。他吃我的,住我的,我还没跟他要钱呢。』」
「我的葬礼上,他们两家商量的结果是等你干不动了,就让你回老家自生自灭。没想到……」
「没想到……你操办完我的葬礼后就……***了。他们……拍手庆祝,说你识时务……」
我放声大哭。
老伴儿紧紧搂着我,声音嘶哑:
「不哭。以后咱们两个好好过。就当没生过他们。」
「还有,」我抹了把眼泪继续道,「陈婷根本没有出国留学。她去国外玩了一圈就回来了。现在在G市她男朋友家,已经怀孕七个月了。」
去年,刚上大二的陈婷死活要退学出国留学。
让我们把嫁妆提前给她,作为学费和生活费。
至于金额,陈鸣结婚彩礼、婚房、婚宴加起来花了多少就要给她多少。
她拍着胸脯向我们保证,等她结婚时不会再向我们要一分钱。
架不住她的哭闹,我们只能把钱给了她,送她去留学。
结果,全是骗人的!
下个月,她就会和男朋友吵架分手,大着肚子回来,手里的钱早被那个男人给哄走了。
生完孩子,她又要钱开店,我们只能动用棺材本支持她。
她嫌孩子烦,出了月子,就扔给了我们。
我和老伴儿白天晚上照顾着高需求宝宝,被折磨得苦不堪言。
过了两年,陈婷跟男朋友复合结婚。
这时候赵娜生下了双胞胎。
于是我和老伴儿就被分开了。
我去G市照顾陈婷一家,老伴儿来这里照顾陈鸣他们。
寄人篱下的日子,一过就是八年。
我将自己重生前知道的事情一件件讲给老伴儿听。
说到最后,又想起一件事:
「对了,今天晚上,陈婷会打电话跟咱们要钱,说在国外开车撞到人了,要赔二十万。其实是骗咱们的。」
「简直猪狗不如!」
老伴儿气得眼睛通红。
「芷珊,咱们现在直接去B市医院检查身体,然后就回老家吧。不管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了。」
「不行,我要看看赵娜知道自己瘫痪后的反应。而且就这样回去,咱们甩不脱他们的。要让他们主动和咱们脱离关系才行。」
「你有主意了?」
「嗯。」
前世的结局已经给了我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