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下午三点，我提前十分钟到达约定的咖啡厅。选了个靠窗的位置，点了一杯美式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。
玻璃窗外，梧桐树的影子斑驳地洒在人行道上。我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，心里七上八下。一会儿见到苏蔓，我该用什么表情？是该直接质问，还是迂回试探？
“安安！”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我转过身，看见苏蔓站在不远处。她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针织衫和白色长裙，比那天晚上看起来更清新可人。她快步走过来，很自然地坐在我对面。
“等很久了吗？”她笑着问，将手提包放在一旁，“这家咖啡厅的拿铁很棒，要不要试试？”
“不用了，我点了美式。”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。
服务员过来，苏蔓点了一杯拿铁和一块蓝莓芝士蛋糕。“记得多加点奶油哦，”她对服务员眨眨眼，然后转向我，“他们家的奶油是自制的，特别香。”
我点点头，不知该接什么话。气氛一时有些尴尬。
“说起来真巧，”苏蔓率先打破沉默，“没想到周屿娶的人竟然是你。世界真小，是吧？”
她语气轻松自然，仿佛只是在聊天气。但我注意到她直呼周屿的名字，而不是“你老公”或“周学长”。
“是啊，太巧了。”我抿了口咖啡，“周屿从来没跟我提过你们大学时的事。”
苏蔓的笑容淡了些：“他当然不会提。我们分手时闹得不太愉快。”她轻轻搅拌着刚送来的拿铁，“那时候太年轻，把爱情想得太简单了。”
我握紧咖啡杯，指节有些发白：“你们在一起多久？”
“正式交往大概一年吧。”苏蔓舀了一勺蛋糕，“不过分手后断断续续还有联系，直到他遇见你。”
我的心猛地一沉：“你们一直有联系？”
“偶尔吧。”她避重就轻，“主要是逢年过节发个祝福，或者朋友圈点赞之类的。你知道的，那种不痛不痒的联系。”
服务员走过来为我们续杯，打断了对话。我趁机观察苏蔓——她比记忆中更漂亮了，举止优雅从容，看不出丝毫紧张或愧疚。
“说起来，”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，“周屿还留着那把吉他吗？我们在一起时，他经常用那把吉他给我弹歌。”
我怔住了。周屿确实有一把旧吉他，放在书房角落。他说是大学时买的，但很少弹。有一次我央求他弹首歌，他推说早就生疏了。
原来，他曾经为另一个女孩弹过吉他。
“还在。”我简短地回答，感觉喉咙发紧。
“真好。”苏蔓的眼神有些飘忽，仿佛陷入回忆，“他弹吉他的样子特别迷人，尤其是那首《银杏树下》，是我们定情时他自创的...”
她突然停住，像是意识到说多了，不好意思地笑笑：“抱歉，我不该说这些的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我的声音干巴巴的，“都是过去的事了，不是吗？”
“当然。”苏蔓点点头，但眼神却别有深意，“不过有些回忆，不是说忘就能忘的。你说对吗，安安？”
我看着她，突然意识到这次见面可能不是偶然。苏蔓是故意的，她在一点点向我透露她和周屿的过去，像是在下一盘精心设计的棋。
“你为什么回国？”我转变话题。
“工作调动。”她抿了口拿铁，“还有就是...感情上遇到些问题，想换个环境。”
她没有细说，但我能感觉到话中有话。
“周屿知道吗？”我问。
“知道什么？”她歪头看我，眼神无辜。
“知道你回国，知道我们见面。”
苏蔓笑了：“你怕我私下联系他？放心啦，我现在对他早就没那种心思了。虽然...”她顿了顿，声音轻下来，“他确实是我爱得最久的那个人。”
这句话像一把小刀，精准地刺进我心里。
接下来的半小时，苏蔓看似随意地聊着大学时光，但每段回忆里都有周屿的影子。他们一起去过的图书馆，他们常约会的小树林，他们偷偷溜进去的天台...
我听着，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，窥视着一段本不属于我的甜蜜往事。
“啊，都快五点了。”苏蔓突然看了眼手表，“我得走了，晚上还有个视频会议。”
她招手叫来服务员买单：“这顿我请，就当赔罪了。我不该说那么多过去的事，让你不舒服了吧？”
“没有。”我勉强笑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