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张薄薄的化验单,在医生手里,却重若千钧。
他的指节,甚至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,微微发着抖。
我的心脏,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,然后狠狠地、一下一下地往胸腔上砸。
咚!
咚!
咚!
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,瞬间被搅成了一锅滚沸的粥,翻腾的全是晓棠临走前那段日子里的每一个碎片。
岳母林雅琴就静静地坐在我对面的病床上。
她的脸色,白得像一张刚刚用过的宣纸,脆弱得仿佛一碰就要碎掉。
我死死地攥着拳头,指甲深深地抠进掌心,那股尖锐的刺痛,却远远比不上心里的惊涛骇浪。
“大夫……”
我张了张嘴,发出的声音却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。
“您……您倒是给句痛快话啊,我妈她……她到底咋咧?”
我的嗓子眼儿里,已经带上了哭腔,控制不住地打颤。
医生的眼神,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脸上扫了一圈,然后又缓缓地挪到了林雅琴的身上。
那种想说又不敢说的表情,那种掺杂着同情、为难和一丝丝怪异的神情,让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口,吊着,上不去也下不来。
我太熟悉这种眼神了。
晓棠最开始肚子疼,我们跑遍了大小医院,遇到的那些医生,最后也都是这种眼神。
那种眼神的尽头,是死亡通知书。
“陈先生,这个情况……我直接说可能不太合适。”
医生终于开了金口,却像挤牙膏一样费劲。
“要不,您自个儿瞅瞅这化验结果?”
我颤抖着,伸出手,感觉自己的胳膊有千斤重。
那张轻飘飘的纸,落在我手心的一瞬间,我感觉像接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。
我的视线,死死地钉在那一排排陌生的医学术语和刺眼的数字上。
难以置信。
荒唐。
天崩地裂。
那一瞬间,我真的,彻彻底底地崩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