哀切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，全然不似幻觉。
萧灵毓眉心紧蹙，她明明从未见过沈云彦那副样子。
是幻觉吗？
萧灵毓摇摇头，挥散胸口若有似无的烦闷之意，向沈云彦走去。
沈云彦听到脚步声睁开眼，如水般的眸底迅速掠过一抹讶异。
顾清越如今身在公主府，她不是应该好好陪她失而复得的心上人吗？
还是说......她其实也有点在意自己的？
但下一秒，却听萧灵毓说——
“清越身体不好，需要一株染霜花入药，听闻夫君手中正好有一株，不知可否割爱？”阳光依旧温暖，沈云彦却忽然觉得冷。
“娘子自取便是。”沈云彦轻声允道。
他垂眸，抬手捂着自己的心口。
“砰、砰、砰......”
心脏有节奏地跳动着，却如无波古井，再也不是前世为了萧灵毓的举动而加速或停滞的样子了。
顾清越既已回来，便只等萧灵毓写下和离书。
到时候两人尘归尘，土归土，各不相干。
这一世，他要为自己而活。
想到这里，似乎困住他两世的枷锁应声碎裂，沈云彦叫住捧着染霜花走过来的萧灵毓，语气轻快道：
“娘子既与顾公子情投意合，不如我退位让贤，可好？”
萧灵毓闻言，广袖下的手不由一紧。
“夫君说什么胡话，清越刚回来，你就要跟我和离，是想要他背负骂名吗？”
闻言，沈云彦只觉得利刃穿心而过。
原来偏爱也是这么的不讲道理。
萧灵毓喜欢顾清越，便连给他位份也要考虑他的名声，而不被喜欢的自己，即使是好意成全，也要被说成居心叵测。
萧灵毓触及沈云彦瞬间泛红的眼圈，不由得挪开视线。
她不愿再看，径直转身走了。
翌日。
沈云彦回到公主府刚刚坐下，萧灵毓便寻了过来。
“今日是清越父母的忌日，我昨儿允他今日带他去护国寺点长明灯，夫君一同去吧。”
闻言，沈云彦拿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，长睫掩下眼底的苦涩。
他记得萧灵毓今日应该要处理政务的。
连新婚之期都一日不落去处理政务的人，现在却可以为了陪顾清越去护国寺而特意告假。
还要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带上他，免得坏了顾清越的名声。
果真深情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......
三人沿着林中小径往护国寺走。
行至山腰处时，突然起了一阵狂风，将山顶边缘一块石头吹落，直朝三人滚了过来。
“轰隆隆”的声音响彻云霄。
沈云彦心跳骤然停了一瞬。
他的身体下意识地一转，想挡在萧灵毓身前。
然而方才还和他相隔不到一尺的萧灵毓，已经直奔顾清越而去了。
沈云彦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，心脏被眼前的一幕狠狠刺穿。
他想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的人，此刻正护着另一个男人。
沈云彦眼前模糊一片，全然没看到滚石已经近在身前。
就在滚石将要撞上他时，身后沈母安排的侍卫成功救下了他。
萧灵毓抱着已然晕过去的顾清越，道：“清越体弱，我先送他下去。”
说完，她不再看唇色苍白的沈云彦一眼，转身离去了。
纵然沈云彦心脏已然疼到麻木，还是觉得心口一阵刺痛。
他提起衣摆，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山脚下的马车里。
沈府，卧房内。
沈云彦失神地看着眼前的茶盏，心似是被浸在冰水里，浑身都冷。
门轴轻响，萧灵毓推门走了进来。
见沈云彦魂不守舍地坐在椅上，萧灵毓递过一杯热茶：“驸马今日受惊了。”
沈云彦起身坐到床边，眼睛都没抬，淡淡道：“我无事，您还是去照顾顾公子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