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沈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,精准锁定车厢内那张惊骇欲绝的脸,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,甚至连一句解释或威吓都没有。
只是稍稍抬手,指向了管道旁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马车。
那马车华贵异常,由四匹神骏的御马牵引,车身雕梁画栋垂着明黄色的流苏。
马车在灰蒙蒙的晨曦中显得格外刺眼,也昭示着无可违逆的皇权。
那是回京的囚笼!
“宁姑娘,请移步!”
沈翎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穿透晨雾的冰冷力量清晰地传入宁清窈耳中。
“不...”宁清窈的恐惧瞬间化为一股决绝的疯狂。
她猛地推开试图搀扶她的青竹,挣扎着就要往车厢外冲。
她不能回去!
绝对不能!
就算死在这荒郊野外,也决不能再回到萧彻的掌控之中。
那对她们宁家,对她与腹中的孩子都意味着灭顶之灾!
然而,宁清窈的脚刚触及车辕,一道森寒的剑光无声无息地闪现,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。
冰冷的剑锋并为指向她的咽喉,而是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精准,充满致命威胁地抵在隆起的小腹之上。
剑尖距离她腹部肌肤不过寸许,那凛冽的寒气几乎穿透薄薄的衣衫直刺肌肤。
时间仿佛凝固。
宁清窈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,连呼吸都停止了。
她所有的勇气和决绝,都在那冰冷的剑锋触及生命最柔软,最珍贵部分的刹那,土崩瓦解!
她清晰地看到沈翎握剑的手稳得没有一丝颤抖,那双眼睛深不见底,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。
孩子!
这是她的软肋,是她唯一无法割舍的命门,萧彻太了解她,沈翎也执行得的十分精准!
巨大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,几乎让宁清窈窒息,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汹涌而出。
视线模糊中她死死咬住下唇,直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,才勉强将那濒临崩溃的哭嚎压抑在喉咙深处。
肩膀剧烈地耸动着,无声的悲鸣比任何哭喊都更令人心碎。
缓缓地,宁清窈缓缓地收回了迈出的脚步,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沉重的绝望。
她不敢再看那柄悬于腹前的长剑,只是死死地护住自己的肚子,仿佛那是最后的壁垒。
在沈翎冰冷目光的注视下,在周围死寂无声的压迫中,宁清窈如同一尊失了魂的木偶,一步步,沉重而缓慢地,走向那辆华丽而冰冷的御用马车。
车帘被掀起,明黄锦缎的软垫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,也像一个张开了口的华丽坟墓。
车帘落下瞬间,隔绝了外面微凉的晨光,也隔绝了宁清窈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。
车轮重新滚动,这一次却朝着那个她想要逃离,却终究无法逃脱的命运旋涡。
可与宁清窈预想中的不同,她并未被带回府邸或是相家,而是直奔皇宫。
宁清窈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嬷嬷半搀半架着,穿过幽深漫长的宫道,直到被带入一处看似雅致、实则守卫森严的宫苑。
“青竹!我的青竹呢?”宁清窈猛地挣脱嬷嬷的手,惊恐地回头寻找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身影。
然而她只看到两个粗壮的太监,正毫不客气地扭住挣扎哭喊的青竹,强行将她拖向另一条岔路。
“**!**救我!放开我!你们放开我!”
“青竹!”宁清窈心如刀绞,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,却被身后的宫嬷死死按住。
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青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,那绝望的哭喊声如同利刃,一刀刀剜在她的心上。
巨大的恐慌和无助瞬间将她淹没,萧彻…他不仅要囚禁她,还要斩断她身边最后一点依靠和温暖。
让她彻底孤立无援,成为这冰冷深宫里任他折磨的孤魂!
“宁姑娘,请吧,这里是陛下为您安排的居所。”宫嬷的声音平板无波,不带一丝感情。
被推进布置奢华的寝殿,金丝楠木的家具,流光溢彩的锦缎,价值连城的古董摆设无一不彰显着皇家的富丽堂皇。
可这一切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压抑,殿门在她身后被无声地关上,落锁的声音清晰可闻。
高墙隔绝了天光,也隔绝了她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...
整整两日,宁清窈如同失了魂的木偶,蜷缩在铺着厚厚锦褥的软榻一角。
案几上精致的御膳换了又换,从热气腾腾到冰冷凝固,她连看都未曾看一眼。
水米未进让她唇瓣干裂起皮,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,唯有一双曾经顾盼生辉的眸子,此刻空洞地望着雕花的床顶,布满了血丝,只剩下无尽的悲凉和绝望。
行至皇宫途中她已然明白,萧彻是在告诉她,那三日的逃亡就是个天大的笑话。
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濒临崩溃的情绪,不安地躁动着,一阵阵细微的抽痛却也无法唤醒她求生的意志。
精神恍惚间,她仿佛又回到与相临成亲那一夜,萧彻意识恍惚下冰冷的话语,疯狂又窒息的撕扯与蹂躏…
噩梦与现实交织,让她分不清身处何地。
“吱呀...”
沉重的殿门被推开,身着明黄龙袍的萧彻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,踏入了这片死寂的空间。
殿内的烛火似乎都因他的到来而摇曳了一下。
他步履沉稳,目光却如冰封的寒潭,不带丝毫温度地扫过蜷缩在榻上的宁清窈。
最终,锐利的视线定格在她宽大宫装下那无法忽视的、**的隆起上。
高高隆起的孕肚像一根毒刺,狠狠扎进萧彻的眼底。
他面上最后一丝可能存在的、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动瞬间被冻结、碾碎,只剩下蚀骨的冰寒和眼底深处残酷的审视。
“绝食?”
萧彻的声音十分低沉,在空旷的殿内回荡,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冷硬质感,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落。
“是想以死明志,还是…想带着你与相临的孩子一同赴死?”
诛心之言,字字如刀!
宁清窈空洞的眼眸剧烈地颤动了一下。
他不知道...
明明那晚疯狂索取的是他,那是他们的孩子啊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