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晶吊灯的光线冰冷地切割着空旷的餐厅。长桌尽头，孤零零地摆着一套精心布置的餐具，
对面却空无一人。桌心那碗我守着灶火炖了整整四个小时的菌菇鸡汤，
早已散尽了最后一丝热气，凝起一层薄薄的、令人毫无食欲的油花。旁边，
那盘淋着浓郁酱汁的牛排，精心点缀的迷迭香此刻蔫头耷脑，如同我逐渐下沉的心。
墙上的复古挂钟，秒针拖着沉重的步伐，
咔哒、咔哒、咔哒……每一声都像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。七点，八点，
九点……手机屏幕始终一片死寂。没有短信，没有未接来电，
只有冰冷的屏保映出我越来越苍白的脸。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屏幕，又颓然垂下。
陆沉舟，今天是我们结婚两周年的日子。你……真的忘了吗？餐厅里静得可怕，
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，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空洞。
空气里弥漫着菌菇汤冷却后残留的、若有似无的香气，混合着牛排酱汁略带焦糊的微酸，
形成一种奇异的、令人作呕的味道。我站起身，动作有些僵硬，走到窗边。巨大的落地窗外，
是城市璀璨的万家灯火，车流汇成光的河流，无声地流淌。每一盏灯下，
是不是都有一个等待归人的人？还是……只有我，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？就在这时，
客厅里巨大的液晶电视屏幕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，娱乐新闻女主播甜腻又充满暗示的声音，
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，猛地扎进这片沉寂：“最新独家！
陆氏集团掌门人陆沉舟深夜现身仁爱医院妇产科！身边陪伴的神秘女子，
正是其传闻中念念不忘的初恋女友林薇薇**！两人神态亲密，陆总裁全程悉心呵护，
林**小腹微凸，疑似有孕！据知情人透露，林薇薇**近期已低调回国……”画面切出。
高清的镜头，精准地捕捉着医院走廊刺眼的白炽灯下，
那个我熟悉到骨子里、也陌生到心寒的男人。陆沉舟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大衣，
身形一如既往的挺拔冷峻，可那份惯常对外人的疏离感此刻荡然无存。他微微侧身，
小心翼翼地护着身边那个穿着米白色宽松长裙的女子——林薇薇。她长发温婉地披在肩头，
一只手轻轻抚着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，另一只手则无比自然地挽着陆沉舟的手臂。
她仰起头对他说着什么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依赖和甜蜜。而陆沉舟低下头，专注地听着，
冷硬的侧脸线条在那一刻柔和得不可思议，薄唇甚至勾起了一个极浅、却无比清晰的弧度。
那是一个我从未得到过的、带着温度的笑容。“啪嗒。”我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。
直到那刺耳的声音消失，我才发现，是我自己抬手关掉了电视。
客厅瞬间陷入一片更深的死寂，只有墙壁上反射着窗外霓虹的微弱光影，像鬼魅般跳跃着。
心脏的位置，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，然后猛地撕开。没有预想中的剧痛，
只有一种铺天盖地的麻木，冰冷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。原来，心彻底死去的时候，
是真的感觉不到痛的。我慢慢地、慢慢地转过身，背对着那片虚假的光影。
目光落在餐厅长桌上那两副冰冷的、毫无用处的刀叉上。精心准备的晚餐，
像一个巨大的讽刺，嘲笑着我这两年来所有的自欺欺人。够了。真的够了。我走回餐桌旁，
没有再看那桌冷透的菜肴一眼。径直拿起放在餐边柜上的手机。屏幕解锁，
指尖冰冷得几乎没有知觉，却异常平稳地划过通讯录，找到了那个标注为“张律师”的名字。
电话接通得很快。“喂，苏**？”张律师的声音带着一丝公式化的询问。
我的声音很平静，平静得像一潭结了厚冰的湖水，听不出丝毫波澜：“张律师，是我。
之前委托您拟定的那份文件……”我微微顿了一下，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极其寻常的事务，
“……拟好了吗？”电话那头有片刻的沉默，显然张律师明白我指的是什么。“苏**，
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谨慎，“您确定是现在吗？那份离婚协议，已经按您的要求起草完毕，
条款也根据您上次的指示做了修改，具有法律效力。”“嗯。”我轻轻应了一声，
视线落在窗外遥远的一点虚无，“拟好了就好。麻烦您，尽快把电子版发到我邮箱。
我需要签字。”“好的，苏**，我马上处理。”张律师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职业性的利落，
“您保重。”“谢谢。”我挂断了电话。手机屏幕暗了下去。我站在原地，没有动。
餐厅里那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似乎更浓了。我走到桌边，端起那碗凝结着油花的冷汤。
手腕一翻。“哗啦——！”浓稠的汤汁和菌菇、鸡肉狼狈地泼洒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，
油腻的污渍迅速蔓延开，刺鼻的味道猛地冲了上来。碎裂的白瓷碗片四溅，
有几片甚至弹到了我的脚边。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，带着一种毁灭般的快意。
这精心准备的一切，连同我那点可笑又可怜的爱意，都该结束了。
就在这破碎的余音还在空气里震颤时，“砰——！！！”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炸开！
别墅厚重的实木大门被人从外面用极大的力量狠狠踹开，门板重重地撞在墙壁上，
发出令人心悸的**。走廊里冰冷的风裹挟着浓烈的酒气，瞬间灌满了整个空间。
陆沉舟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。客厅的灯光清晰地勾勒出他此刻的样子。
昂贵的黑色西装外套随意地敞开着，领带歪斜地扯开，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。
他一手扶着门框，指节用力到泛白，似乎这样才能勉强支撑住身体。
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地垂落几缕在饱满的额前，遮住了部分眉眼，
却遮不住那双深潭般眼睛里翻涌的猩红戾气。他的脸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，呼吸粗重，
浓烈的酒味随着他沉重的呼吸扑面而来，像一头被激怒又受了伤的凶兽。他的视线，
带着一种能灼伤人的滚烫和混乱的压迫感，穿透客厅昏暗的光线，牢牢地钉在我身上。
那目光锐利得如同淬了冰的刀锋，混杂着显而易见的狂躁和一种……近乎被背叛的愤怒？
仿佛我才是那个深夜不归、背着他做了天大错事的人。他踉跄着，脚步有些虚浮地朝我逼近。
每一步都踩在地板那些碎裂的瓷片和油腻的污渍上，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。
那浓烈的酒气混杂着医院消毒水的淡淡气味，形成一股极具侵略性的气息，将我彻底笼罩。
他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猛地站定。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，将我完全吞噬。他微微俯身，
灼热的、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，
像要穿透我的皮肤，看清我骨头里藏着的“阴谋”。“苏晚，”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，
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砂纸磨砺过的喉咙里硬挤出来，
裹挟着浓重的酒意和毫不掩饰的冰冷嘲讽，“你本事不小啊……”他顿了顿，
似乎在积攒力气，也似乎在品味着即将出口的、足以将我碾碎的句子。然后，
那冰冷的、带着血腥味的刀刃终于落下：“呵……看了新闻？等不及了？
”他嘴角扯出一个极其扭曲的弧度，带着**裸的恶意和残忍，“别做梦了！
你算什么东西？不过是个赝品！一个影子！
一个我花钱买来解闷的、勉强有几分像她的替身而已！”“陆太太？”他嗤笑一声，
笑声里充满了刻骨的轻蔑，“你也配？！”“认清你自己的位置！”他猛地抬起手，
带着风声指向我，指尖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，“别他妈给我摆出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！
更别妄想不该属于你的东西！薇薇回来了，带着我的孩子回来了！你，”他咬着牙，
一字一顿，如同淬毒的钉子狠狠砸下，“苏晚，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！懂吗？！”每一个字，
都像淬了剧毒的冰凌，精准地、狠狠地扎进我早已麻木的心脏深处。
那麻木的表层被彻底撕裂，露出底下血淋淋的、从未愈合的伤口。原来，还是会痛的。
痛得浑身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冻结。替身。赝品。花钱买来的解闷工具。连提鞋都不配。
这就是我两年婚姻，小心翼翼捧出的一颗心，在他眼中全部的、**裸的价值。
空气里弥漫的酒气和地上冷汤的油腻气味混合在一起，令人窒息。
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、写满厌恶和暴戾的脸，看着他为了林薇薇和孩子失态至此的模样，
看着这个我曾经用尽全力去靠近、去温暖的男人……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光，彻底熄灭了。
也好。这样也好。痛得彻底，才能断得干净。在他猩红目光的逼视下，
在他那些足以将人凌迟的话语之后，我非但没有后退，反而极其缓慢地、平静地抬起了头。
脸上甚至没有愤怒，没有悲伤，没有任何他预期中的崩溃。只有一片沉寂的、深不见底的冷。
我的唇角，甚至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。一个冰冷的、空洞的、不带任何温度的笑。
这突如其来的平静和那抹诡异的笑，似乎让处于暴怒和酒醉混乱中的陆沉舟愣了一下。
他眼中翻腾的戾气凝滞了一瞬，似乎没料到我是这样的反应。我没有说话，
只是在他猩红而混乱的注视下，转过身，动作平稳得没有一丝颤抖。
高跟鞋踩过地上冰冷的汤汁和锋利的碎瓷片，发出细微的、令人心悸的声响。
我走向客厅角落那张宽大的橡木书桌。拉开抽屉，
里面躺着一个薄薄的、没有封面的米白色文件袋。指尖触碰到文件袋光滑的表面，冰凉。
我把它拿了出来，转过身，重新走向那个被酒精和怒火点燃的男人。一步，
两步……距离再次拉近。他身上的酒气和那股属于医院的、为另一个女人奔波的气息，
又一次强势地包围过来。我停在他面前，微微仰头，
迎上他依旧带着困惑和未消的暴怒的目光。然后，我抬起手。
将那个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米白色文件袋，平静地递到了他的面前。动作干脆利落，
没有丝毫犹豫。“陆总，”我的声音响起，不高，却异常清晰，像一块投入死水的冰，
带着穿透一切喧嚣的冷冽和决绝，
“既然您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给林**和您的孩子一个名分……”我微微停顿，
清晰地看到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骤然紧缩，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。
“……那，签个字吧。”文件袋的封口敞开着，
里面那份打印好的、标题醒目的《离婚协议书》，
以及协议末尾我已经签好的、清晰有力的“苏晚”两个字，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。
那黑色的印刷体和墨蓝色的签名，在客厅明亮的光线下，刺眼得如同宣判。
陆沉舟脸上的暴戾和醉意，瞬间凝固了。他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狠狠劈中，
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，连呼吸都停滞了。
那双猩红混乱的眼睛死死地钉在文件袋口露出的标题上，
仿佛那几个字是某种无法理解的、来自异世界的恐怖符咒。
他眼中翻腾的怒火和醉意被一股突如其来的、巨大的惊愕和茫然所取代，
甚至掺杂着一丝……被冒犯的荒谬感？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，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，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地上泼洒的冷汤、碎裂的瓷片、弥漫的酒气……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。
他死死地盯着那份协议，又猛地抬起眼，目光像淬了火的钩子，狠狠攫住我的脸，
试图从我平静无波的表情里找出一丝伪装的痕迹、一丝以退为进的威胁，
或者任何能让他理解这“荒唐”举动的线索。然而，没有。什么都没有。
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和冰冷。那眼神，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，
一个即将彻底与他无关的、不值得再浪费一丝情绪的陌生人。这种彻底的、决绝的平静，
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哭闹更让他难以理解，甚至……感到了一丝失控的恐慌？
“你……”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，那声音嘶哑得厉害，
带着一种被酒意和震惊双重撕裂的破碎感，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，
“你……玩真的？”他几乎是下意识地、带着质问和不敢置信的语气脱口而出。回应他的，
是我唇边那抹冰冷的弧度，加深了些许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。我的手指捏着文件袋的边缘，
又往前递了递，几乎要碰到他僵硬的胸膛。“陆总，”我再次开口，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，
像冰珠砸落玉盘，“协议条款很清晰。您给我的，除了您刚刚亲口定义的‘替身’身份，
其他所有物质补偿，我一分不要。陆家的一切，我净身出户。
”我的目光扫过他瞬间变得异常难看的脸色，语气平淡无波，“签了字，我立刻消失。
从此以后，您是您，我是我。陆总可以毫无阻碍地，
去迎接您真正的陆太太和您心爱的孩子了。”“净身出户”四个字，像一记重锤，
狠狠砸在陆沉舟混乱的意识上。他脸上那种被冒犯的荒谬感消失了，
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、混杂着震惊和某种被彻底轻视的暴怒。
他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女人。那双总是带着温顺、偶尔有些怯懦的眼睛，
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湖水，映不出他丝毫的影子。“苏晚！”他猛地低吼出声，
声音因酒精和愤怒而扭曲，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般的嘶哑。
他非但没有去接那份近在咫尺的协议，反而像是被它烫伤一般，猛地一挥手！“啪！
”巨大的力道狠狠撞在文件袋上！轻飘飘的文件袋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。
纸张瞬间从袋口飞散而出，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苍白蝴蝶，纷纷扬扬，哗啦啦地洒落一地。
有几张甚至打着旋儿，飘落在旁边那片油腻的冷汤污渍里，
墨色的字迹迅速被油污浸染、模糊。那张最关键、签着我名字的签名页，
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，最终轻飘飘地落在了他沾着尘土的昂贵皮鞋旁边。
陆沉舟看都没看那些散落的纸张一眼。他死死地盯着我，胸膛剧烈地起伏，
粗重的呼吸带着浓烈的酒气，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。“想走？
”他往前逼近一步，巨大的压迫感几乎要将我碾碎，“你以为陆家的门，是你想进就进，
想出就出的？！”“我告诉你！”他咬牙切齿，每一个字都裹着冰渣，“在我没玩够之前，
在我允许你滚之前，你苏晚，生是陆家的人，死是陆家的鬼！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威胁我？
逼我？你做梦！”他的手指猛地抬起，带着风声指向我的鼻尖，
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：“收起你那套可怜兮兮的把戏！给我安分守己地待着！
再敢动这些不该有的心思……”他眼中闪过暴戾的寒光，后面威胁的话语不言而喻。
地上的离婚协议，在冷汤和尘土中，无声地宣告着被彻底撕碎的结局。
看着他这副被彻底激怒、蛮横不讲理的样子，
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掌控欲——不是为了爱，
仅仅是为了他那可笑的、不容侵犯的权威。我心底最后一丝残存的、关于过去的微弱念想，
也彻底化成了灰烬。“呵……”一声极轻的冷笑从我唇边逸出，
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彻底的冰冷。我缓缓地收回了还悬在空中的手。
不再看他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，不再看地上那些被践踏的纸张。我转过身，脊背挺得笔直，
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。高跟鞋踩过光洁的地板，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声响，
每一步都像是敲在凝固的空气里。“随你。”我的声音飘散在身后，轻得像一片羽毛，
却又重得像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，带着一种彻底放弃后的漠然，“陆沉舟，你开心就好。
”我径直走上楼梯，没有回头。身后，是死一般的寂静，
及那个僵立在狼藉之中、被怒火和酒精燃烧着、却仿佛第一次尝到了某种巨大失控感的男人。
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。偌大的客厅里，只剩下陆沉舟一个人，
如同孤岛般矗立在狼藉的中心。
的冷汤气味、浓烈的酒气、散落一地的纸张……这一切混乱都成了他内心翻江倒海的背景板。
死寂。令人窒息的死寂。只有他粗重而混乱的呼吸声，在空旷的空间里异常清晰。
他像一尊骤然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石像，僵硬地站在原地，
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楼梯口的方向，那里早已空无一人。走了？她竟然真的……走了？
就这样转身，丢下一句冰冷刺骨的“随你”，把他像垃圾一样晾在了这里？
一股前所未有的、混杂着暴怒和被彻底藐视的邪火，猛地从脚底直冲天灵盖！
烧得他理智的弦彻底绷断！“啊——！！！”一声困兽般的嘶吼猛地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！
带着毁天灭地的狂躁！他猛地抬起脚，狠狠踹向旁边那张沉重的橡木餐桌！“哐当——！！！
”巨大的声响如同爆炸！餐桌被这股蛮力踹得猛烈摇晃，
上那些精心摆放却早已冷却的昂贵餐具——水晶高脚杯、描金边的骨瓷盘碟——瞬间遭了殃！
叮铃哐啷！稀里哗啦！像一场惨烈的交响乐，
碎裂的瓷片、飞溅的汤汁、滚落的食物残骸……如同被飓风扫过，狼藉瞬间扩大了一倍！
昂贵的红酒泼洒出来，在地板上蜿蜒流淌，如同刺目的血痕。还不够！
胸中那团毁灭一切的火焰越烧越旺！他像一头彻底失去控制的狂兽，
目光扫过四周一切碍眼的东西！那个曾经放着离婚协议的书桌抽屉？碍眼！“砰——！！！